秦明宇告退。走出御书房,看着晴空烈日,眼睛被刺得生疼。
如此,不会再有人猜测元娘八字克夫。从最初,他就不该装病,就该想到这样会给她带来怎样的影响。意识到的时候,也是曲终人散时。
这样一场风波,断了他与她此生的缘。
再不能够奢望了,亏欠她的,已无从弥补。
可于她而言,兴许陌路殊途就是最好的弥补。
他心里空茫一片,在某些个瞬间会恍惚,不能也不愿相信这样的结果。
有人唤住他。
他转身,看到三公主。
如果说还有一个人比他更失落更痛苦,大抵就是三公主了。她很是憔悴,瘦的下巴都尖了,一向清澈无辜的眸子没了光彩。裹在身上的斗篷皱皱巴巴的。
他蹙了蹙眉,不大情愿地行礼。
“跟你说几句话而已,又不是要你下油锅。”换在以往,定是带着脾气的言语,此刻,她用轻飘飘地语气说了出来。
更刺耳,更招人烦。
三公主慢吞吞地往前走,“婚事被人搅黄了,你能忍、能认?”
不忍、不认又能怎样?做决定的是你爹,谁敢让他再出尔反尔?秦明宇腹诽着。
“我是不会轻饶了蒋修染的!”三公主语气终于有了情绪,“你呢?要不要跟我联手往死里整治他?”
秦明宇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随即拱一拱手,大步流星地走远。
“秦明宇!”三公主气得直跺脚,“你这个混账东西!”
他可不就是个混账东西么?这样想着,秦明宇居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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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朗回到家中,刚换了身衣服,就听到蔷薇向香芷旋通禀:“夫人,太医过来了。”
香芷旋对他道:“让太医给你把把脉。”
他不解,“我哪儿不舒服了?”
香芷旋笑盈盈地解释道:“你一走好长时间呢,在外估摸着是没法子按时吃药膳的,我就请了太医过来,让他给你开些滋补的药。赵贺说随你出门的护卫好几个都会煎药。”
袭朗对着她叹了口气,“情愿你考虑得没那么周全。”
香芷旋提醒道:“要是三两个月才能回来,那你就要在外面过夏天了。”
“太子出行,会带上几名太医。”
“又不会带上这位医政大人,别人都不如他了解你的伤病。”香芷旋往外推他,“有备无患嘛。谁叫你不肯带药膳师傅的。”
袭朗跟她没法子,只得去了。
太医把脉之后,在香芷旋的提醒之下,一连开了七|八个方子,分别针对袭朗不同症状的伤病,每写完一个,就告诉香芷旋要让人去太医署照方子抓几副药。
带着一堆药出门……袭朗由着他们忙碌,去了寝室闭目养神。
过了好一阵子,香芷旋才转回寝室,坐在床畔,摇了摇他的手,“你好好儿想想,还有没有要带着却没吩咐下去的,路上别短缺什么才是。”
袭朗笑微微地凝着她,“我想要带着你。”
香芷旋听得心里酸酸的,“我倒是想跟着你去,不行的。”
“来,让我好好儿抱抱你。”袭朗手臂一收,将她带到怀里。
她最依恋他的怀抱。这一走两三个月,她起初定会不习惯的,少不得又要翻来覆去的折腾。
这么想着,他愈发不舍,抱紧了她一些。
香芷旋蹬掉鞋子,更深地依偎到他怀里,察觉出了他的不舍,故作轻松,“你不在家也没事,别担心。我是大人了,都十七岁了。”
“嗯,都十七岁了。”袭朗敛目看了看她,“看起来勉强像是个及笄的人了。”
香芷旋不由笑出来,“这叫什么话?”
袭朗拍拍她的背,转手拉过薄被,“今日不准忙碌了,跟我一起偷闲睡觉。”
“好啊。”他昨天半夜才回来,与她说了好一阵子话,她高兴得睡不着,他说横竖你也不睡,给你找点儿事。
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地方,恨不得把她吃了似的。
她精疲力竭地昏睡过去之前,天都快亮了。睡了个囫囵觉又照常起床。
知道他这会儿乏了,她也一样。
她翻了个身。
他一臂给她枕着,空闲的手落在她腰际,寻到她的手,松松握住。
是今年慢慢形成的习惯,相安无事睡去的时候,通常如此。
香芷旋到底不敢睡得太沉,担心元娘的事会引得有些人记恨上袭朗,不敢找他麻烦,却少不得叨扰婆婆。
醒来没一会儿,自鸣钟报时的声音响了。
她在心里一下一下地数着。
刚好未时。
她身形微微动了动,身后的人没反应,这就是睡得沉了。她唇角翘起来,慢慢地坐起来,将手一点点从他掌中抽出。
他不肯放手,她一动,他就握得紧一些。
几次也不能如愿,她凑到他近前,咬他的下巴。
“淘气。”他语声慵懒,松开手,拍拍她的背,“不睡了?”
“嗯。”香芷旋亲了他的脸颊一下,“你继续睡,我让小厨房给你备好饭菜,醒来就要吃啊。”
“嗯。”他翻身平躺,“啰嗦。”
香芷旋做个打他的手势,笑了笑,下地穿衣。
用过午膳,她带着元宝去了婆婆房里。
走到半路,就见碧玉神色凝重地走来,看到她,脸色明显缓和下来,上前来禀道:“秦夫人来了,铁青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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