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南镇的时候,天下起了雨,地上的湿气已经聚集了许久,这次大雨终于瓢泼而下,没几下就能把人从头到脚打个湿透,斗笠蓑衣都派不上大用处,就算撑了伞,也要被打个半湿,雨实在太大。
街角的茶肆里坐满了人,从屋里延伸出来的棚子里也站了不少人,江釉和沐云泽正站在里面躲雨,沐云泽半圈着他,“冷吗?”
“这么热的天,你问我冷?”江釉失笑,虽然雨很大,空气反而被带来了一阵闷热之气。
“看来雨停前我们走不了。”
“嗯。”江釉偏了偏身子,以一个很小的幅度靠在她肩头,除了沐云泽自己感觉的到,在旁人看来,两人还是好好站着。“要是这样的大雨连下几日,雕花楼前面的荷花肯定都被打残了。”
“那不正好,你也不用念叨着了。”
江釉叹气道,“阿泽,你不知道雕花残荷也是一道胜景吗?”他想到了别的,又突然接着道,“不过这大雨过后,晚上的萤火虫出来的肯定更多,也好。”
沐云泽也叹了口气,“江大公子,你还真是幼稚得可以。”
“小扇轻罗戏流萤。”江釉没理她的奚落,低声呢喃,“我家那边没有大片的丛木,很少能见到流萤,每次念到这句诗的时候,我都好想也可以戏一回流萤。”
原来是小时候没玩过,沐云泽在他脑袋上揉了揉,她手有些湿,好在江釉的长发本来也有些被打湿了,他也感觉不到,就听她道,“回头带你去戏什么萤,虽然我一向就记住了蚊子。”
雨停已经是许久之后,这里的街道都有些坡度,水很快就被排光,只是地面很湿,走到岭南山脚下的时候,山道上的泥都被冲得很烂,渠道里积了水,流水潺潺如同小溪,江釉停在了山道前,沐云泽在他身前蹲下,“上来吧。”
“我能走。”
“行了,等你走回去鞋子袜子全脏了。”
“那你不一样脏。”
“我脏又没关系。”
江釉还是趴了上去,他确实不想在烂泥里面走这么长的路,不过其实更重要的,是他喜欢在沐云泽背上的感觉。
就像成亲那晚,她背他上山的感觉。
走到云泽庄前的时候,沐云泽的鞋已经满是泥渍,她还背着江釉,一直走到主楼门口,被萧岚给拦了下来,“你先别进来,一进来里面全脏了。”
楼里基本上没什么客人,江釉在沐云泽背上探过去看了一下,只有那么四五个人。“岚叔,大雨过后客人一直很少?”
“可不是,连着几天都会很萧条,大概都不愿意出门了。”
“其实雨后的茶田很漂亮,要是山道上铺一条石板砖路出来,应该会好很多,现在的泥路很滑,不好走,而且,一上来你也看到了,鞋子全毁了。”他低头去看沐云泽的鞋,萧岚点着头,面露欣喜,“对啊,这样子别说下雨天不会沾泥,那些老人家走不了原来的斜坡山路,现在有了一级一级台阶,也都可以爬了。”江釉点点头,萧岚朝着沐云泽看过去。
“行了,总之你们张张嘴,干苦力的都是我们。”
“越快越好,这些天雷雨多,给你三天弄好它。”萧岚喜滋滋地转身走回主楼,沐云泽也不管她的脚上的泥,背着江釉跟了进去,“岚叔,你有没有搞错,三天?我还得先找工人,量了尺寸打磨石板,然后下桩,打铁柱子把石板固定在山道上,你以为搭木头拼拼啊?还三天,三十天都危险。”
第二天又下了一场瓢泼大雨,雨后出了太阳,沐云泽下山去找铺路的工人,经过县衙门口的时候正遇上白茫从里面出来,穿的还挺正式,右侧衣襟上挂着那片药琉璃,随着她走路一阵晃悠。
“哪去呢?”
白茫翻翻眼皮叹气,“老娘要我上临镇去接人。”
“接什么人?”
“仵作,柳家的命案知道吗?
“釉儿和我说过。”
“那家伙架子还很大,三请四请都请不来,所以老娘要亲自去接,她走不开就踢我去了。”一边的衙差牵了马过来,她翻身上去,“那家伙最好有点本事,不然看我怎么收拾她。”
白茫的马飞驰而去,沐云泽继续去找她的铺路工人,青石板的地面不甚平整,有些地方被太阳晒干了,有些地方依旧湿湿漉漉,在日光下闪着彩色的光晕。
第一个六月过去,迎来了今年的闰六月,真正的夏日也到来了,山道上的石板路还没有开始铺,庄前的空地上堆着的石板正在打磨,几场雷雨过后,天气开始变得湿热。
茶田里的驱虫草长得有膝盖那么高,迎风摇动,绿油油的很是好看,可惜似乎对于绿叶蝉和茶毛虫没有太大用处,这天明荈在茶田里转了半个时辰,发现好多株茶树都有被咬噬吞食的痕迹,茶叶上被咬出了坑洞。
但是比起往年,今年的虫害已经是轻的,这种程度的基本上第一个人守上一班就可以控制住,其他人也不用再去茅屋守夜。
所以第二天早晨,就在左副楼的堂内,桌上还摆着早饭,萧岚端了一碗包子上来,“来吧,四个包子,三咸一甜,老规矩。”包子从外面看完全一样,没有放馅料,只是揉面的时候加了不同的调料,所以包子的味道不一样。
明嘉木最先拿了一个,不等其他三人动手,一口咬下去,乐道,“咸的。”明甘露也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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