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宜慧也劝:“芸娘,你不要老想着你现在的处境难,你看看我,你再难还能难过我?我都可以放下一切,敢于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你还有什么不能面对的?”
宋芸娘抬眼望着他们,一个个脸上都是关心,她心中一暖,突然有些惭愧。这时,陆蔓儿抱着盼哥儿、背着包袱从楼上走下来,一脸坚决地看着芸娘,“芸姐姐,小姐当初将我托付给你,我就一心一意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宋芸娘静坐了片刻,突然站起身来,起得急了略有些头晕,身子也往下一软。钰哥儿及时起身扶住她,两只晶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充满了紧张和恳求。
宋芸娘突然释然了,心道:有什么可怕的,当年身处鞑子的包围、生死边缘都不害怕,现在又有什么胆怯的?不过是家里多了一个人,情况都没有明了,凭什么先行退脱?我自己选的相公,我为什么信不过他?
她心头大定,看向陆蔓儿,柔声道:“好,你就跟着姐姐一起去京城吧!”
到达京城的那日已是傍晚。
日落西山,夕阳的余晖照在高大的城墙之上,看上去是那般威武庄严。守城墙的士兵手中的刀枪反射着阳光耀眼的光芒,刺得人一阵眼盲。
饶是宋芸娘在路上已经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在越来越临近京城前,心中就越是忐忑不安。这几日在路上她便胡思乱想了许多事,她想,萧大哥得知前妻当年的苦衷,又知道她在背后出了那么多的力,他是那样宽厚的一个人,心中必是又愧又怜又感激。他们两家本就是本当户对,若不是荣国公出面,萧大哥这次的事情也没有这么顺利……她想到自己,不禁又有些自惭形秽和胆怯。
她心神不宁地想着,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宋芸娘下了马车,只见这是一条整洁宽敞的大道,两旁都是高大的城墙,隐隐可以看见里面鳞次栉比的高大屋檐,透着深厚和庄严,想必这里住的全是达官显贵。
道路的左侧,有一座高大的朱红色大门,门上的牌匾上书着“镇远侯府”几个大字。和油漆残旧的大门格格不入的是,牌匾应该是新做的,黑亮的油漆上,几个大字在夕阳的余晖下熠熠生辉。
白玉宁上前敲门,李氏也被王姨娘扶着从马车上下来,她仰头看着这座大门,站在那儿久久不动,恍如隔世,感慨万分。
一会儿,大门打开,几十个男男女女一下子涌了出来,跪在大门两侧,冲着李氏磕头。
当中一名女子身材高挑,体态窈窕,身穿一身锦缎烟霞红提花褙子,梳着高髻,略略簪了几支金银发簪,打扮得端庄素雅。她盈盈走到李氏面前,屈膝跪下,默默磕了三个头,抬起头时,精美秀丽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母亲,娇懿不孝,这些年来未能侍奉左右,没有尽到为人媳、为人.妻、为人母的责任。幸得老天保佑,祖宗庇护,能让母亲和四爷安然回到京中,娇懿一定尽心尽力孝敬母亲、服侍四爷,百倍弥补这些年未尽的责任。请母亲给我这个机会。”说罢又跪伏在地上,久久不起身。
李氏站了片刻,面上神色复杂,终于还是伸手去扶孟娇懿起身,“娇懿,你……你也受苦了……”
孟娇懿神色一松,顺势站起身来,轻轻摇头,“在母亲面前,娇懿不敢言苦。”
她又笑着和王姨娘见了礼,看到宋芸娘时,脸上笑容微微僵了僵,却仍是亲切的拉起了宋芸娘的手,笑道:“这便是妹妹吧?真是一个标致可人又温柔贤淑的娘子。这些年来妹妹服侍母亲、伺候四爷、养育孩子,实在是辛苦了。”说罢对着她裣衽一福。
宋芸娘忙回礼,“姐姐”二字却是叫不出口,她实在是无法像孟娇懿这般泰然自若的面对自家相公的另一个妻子,便道:“这都是芸娘的本份,谈不上辛苦。”
“母亲——”钰哥儿激动地跪在了孟娇懿的面前。
“钰哥儿——”孟娇懿愣愣看着钰哥儿,一直端庄优雅、完美从容的仪态终于有了裂痕,她抱着钰哥儿放声大哭,泣不成声,“钰哥儿,我的孩子,你都长这么大了!你受苦了啊,母亲对不起你啊……”
李氏蹙起了眉头,“娇懿,四郎怎么样了?伤好些了吗?”
孟娇懿急忙止住哭声,扶钰哥儿起身,又对李氏恭恭敬敬的回道:“母亲,四爷伤情已经好了很多。他刚刚吃了药,现在正睡着。”说罢又惭愧的笑着,“瞧我,怎么让你们站在门口,快请进府。”
白玉宁和张大虎在京城各有住宅,又听闻萧靖北现在不能见客,他们不好久待,寒暄了几句,便就在门口告别,各自回住所。
送走了白玉宁他们,孟娇懿亲自扶了李氏往府里走,一边慢慢向她述说着:“母亲,这个宅子荒了四五年,刚搬进来时,里面杂草丛生。时间来不及,媳妇便妄自做主,先清理了东边的这一部分庭院,这也是您原来住的地方。西边的那几个院子虽好,但都是原来长公主、大哥、二哥、三哥他们的住所,所以暂时没有收拾,等着您来了再做安排……”
宋芸娘默默跟在后面,打量着这宽敞大气的庭院和一幢幢高大巍峨的房屋,心中甚是茫然。她想,这里是萧大哥的家,理应便是自己的家,可是自己怎么居然感觉像来做客一般,毫无归属感。
作者有话要说:
☆、京城里的侯府
经过了好几个高大宽敞的门廊,沿着青石铺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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