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内阁大臣虽然不说话,但都不由自主地看着那摞奏章,按理,内阁要挑选出比较重要的,送内宫呢,可大家现在都心有不甘,不由自主地在磨洋工。
“太子还小,你们可要多出点力,这些奏折看好了再给他,也是样的。”
本来几个人就不想送进去,有了益王这句话,立刻便像拿了令箭般,只给宫里送了几个可有可无的折子。
刚才上朝时,苏顺还意得志满,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但此刻,面对威风凛凛的太子,不由得心忐忑,觉得自己昨天有些孟浪了。
苏顺低头不说话,其余的大臣也都保持着沉默,紫金殿的气氛十分压抑,宝麟还是个小孩子,虽然身下的宝座也比父亲的小号,但依然非常宽大,他感觉四边不靠,若不是身后母亲轻微的呼吸传过来,他真觉得实在孤独,孤独地有些难受。
难怪作为君王,都称孤道寡的,原来的确是这样,宝麟还在心里臆想,朝廷的大臣却有人受不住了:今天上朝,总不能就这样直沉默吧
礼部尚书王允出班,奏报:“太子殿下,东海的土丸国往派使者前来,他们愿意成为我天朝上国藩国。”
宝麟小手摆:“准了,土丸在海上的位置挺重要的,北去的商船都得在那里经过,他们若是称藩,咱们东海的水军就可以过去灭了东北几个小岛上的海匪,正东的穹海就可以再设个市舶司了。”
昊天朝对这个巴掌大,又离得很远的小国家根本不感兴趣,没几个人想得这样远过,听到宝麟的话,时都有些惊奇,这是个七岁孩子吗?竟然这样博学。
宝麟还指了苏顺下:“苏大人,下去之后,你和吏部兵部的几个大人商议下,派个人到穹海先探查下,最好后年春天,市舶司就立起来。”
这个时代交通不便,来回常常就是好几个月,土丸的使者回去,国王还得亲自来京城觐见,然后派水军灭匪,同时市舶司便要建起来,这个时间安排,可是很紧张的。
苏顺心里有鬼,居然忘了反对,稀里糊涂应了声:“微臣遵旨!”
等猛然反应过来,心里更多了个懊悔,明明只是个小孩子,他怎么感觉还是皇帝坐在上面,真是怪了。
没了并肩王,益王就是勋贵之首,以往他是不上朝的,现在借口皇帝不再,非要挤上来,也没人敢反对,宝麟和他曾孙辈儿,看到了也没法说。
益王使劲给苏顺使眼色,苏顺憋了半天,最后还是垂下头去。
益王心里骂了声,鼓足勇气,上前步对着宝麟拱拱手,因为辈分,皇上允许他上朝不跪。
“太子殿下,微臣担忧你年幼体弱,昨天帮着看了几份折子,不知恰当与否,还请太子示下。”
说着,他低头躬身,把捧在手里的沓折子双手举起,小太监过来,接过折子,转呈给了太子。
宝麟拿在手里,略翻了个,交给了帘子后面的母后。
燕然迅速浏览了下,这是为江南个守寡女子请封的,益王竟然已经批了个“准”字。
家里出了节妇,若是朝廷有封诰,是可以免除部分赋税,并且,子弟说不定还能破例进国子监读书,这就是所谓的监生,运作的好,即便没有功名,也能进官府做个小吏,因此,有的人家,故意逼迫家里的寡妇不得再嫁,甚至还有逼女儿守望门寡。
燕然手里这个折子,就是个守望门寡的,她对儿子摇摇头。
“不准!未嫁而夫丧,可以别议再嫁,不必非守不可。若是朝廷诰封这样的女子,有助长此风之嫌。上天有好生之德,男女相处,乃是人伦,有违人伦,那是不智不贤。”
这个折子,就是益王妃娘家弄的。她家的地记在这个亲戚名下,谁知这家原来的秀才死了,地得交税,而江南现在土地管理十分严格,大片土地过户,容易引起人们的主意,折腾了几年,好容易弄了这个法子,没想到让皇后和太子给否定了。
否定事小,年也就几百两银子的事儿,关键自己这张老脸搁不住呀,益王时气得脸色发青,他上前步,质问道:“太子殿下,话怎么能这么说呢?自古节妇节夫,忠贞纯洁,情比金坚,君子闻之,交口称赞,庶民闻之,心有向往,朝廷正该及时旌表,以助教化民众,不知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为何要拒绝给节妇封诰?”
宝麟扭过头,和母亲略略商议了两句,这才板着脸回答:“益王,节妇云英未嫁,未婚夫都未必认识,如何来的情比金坚?”
“太子殿下,两家既有婚约,如何更改……”
“住口!男方已经死了,却霸者好好个女孩儿不准嫁,什么道理?”宝麟怒了,忽然提高声音,他所受的正规教育虽然是这个时代的,但跟着燕然,人关怀方面,总有点超前意识。
朝廷大臣听太子这样说,都愣住了,虽然他们平日里的观念并不是这样,可是,太子似乎说的也没错呀。
宝麟清脆的男音继续响起:“再说,折子上说她活着的时候,穷困潦倒,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也不肯再嫁旁人,当地官府做什么去了”
益王张口结舌,他只是想,把这女子的境况写得凄惨下,容易博得人们的同情,却没想到太子会从这个角度考虑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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