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淡地望着他,不发一言。
韩雅父亲又缩了下脖子,低头沮丧道:“我实在没办法,刚好雅雅看到廖奇杀了谢缈的妈妈,廖家派人来做工作,提出的数目真不小,我就……动心了。”
“雅雅不愿意,我和她妈怕她说出去,就想先带她出去避避风头,哪知道她卯足劲想回来。有一天晚上,她趁着我和她妈出去……做事情,偷偷从窗户上跳出去,大概、大概是要去见谢缈吧。”
“但是谢缈那几天在警局和殡仪馆来回奔波,一直不在家,雅雅找到谢缈,就跑到学校藏着。”
“我和她妈一猜就猜到她会去学校,她的钱和手机都被我们没收了,根本没地方可以去。”
“我们去学校找她,本来只是想把她带回家,哪知她爬到窗户上,说我们再逼她,她就跳下去。”
“……你们相信我,我们真的没想再怎么样,她妈一直让她快点下来,还说不管怎样都随她的心,但是……但是她下来的时候,脚下踩空,摔了下去。”
韩雅父亲声音越来越低。
谢缈质问:“她是怎么踩空的?”
“她当时抱着窗户,两脚都在窗外,想进来的时候滑了一下,就摔了下去。”
谢缈扬起声音:“就这样?!”
“真的真的,就这样。”韩雅父亲哭丧着脸,“那毕竟是我女儿,我也不想结果变成这样啊。我和她妈怕极了,下楼查看时她已经没了呼吸,当时怕有人说是我们害了她,我们就跑了。跑了、跑了以后,我们想起钱的问题,怕她留下什么线索,廖家就不给我们钱了,就去翻了她的遗物。找到一本她要邮给谢缈的日记本,日记本上写了廖奇杀害谢缈妈妈的全过程,我再三思量后,给烧了。”
“后来她妈受了刺激,发誓戒/毒,结果还没戒成,人就去了。唉,她身体早被掏空,也正常。”
谢缈笑了下,冷笑:“而你还继续赌/博。”
“我没有!”韩雅父亲辩解,“我进去是因为、因为……总之,那以后我没再赌过!”
谢缈嗤笑:“既然你没再去赌,雅雅的妈妈也没再吸/毒,那廖家给你们的钱呢?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我……”韩雅父亲语塞,无力地垂下头。
哪能不再赌,他赌了一辈子,老婆孩子都赌了进去,可就是改不掉这个毛病。
虽然内心怨恨韩雅父亲,但谢缈最终还是放他离开。
倒不是她心善,只是她知道,就韩雅父亲现在这模样,再活也活不了多久,她不想跟一个将死之人置气。
解决完这件事,廖清冶也彻底放松,他将姜昱遥和谢缈送回家,一直藏在心里的话终于能说出口。
“行了,这回我就不算欠你们的了吧?”
姜昱遥斜眼看他。
廖清冶苦笑:“我也没对谢缈做什么,刹车也是算好她起不了步就得停下,就连那只大金毛,我都给你留在家里养着了。”他抱怨,“你不知道一只金毛吃的有多少,我家都快被它吃穷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早知道就换个方式威胁吴远了。
姜昱遥也没真怪他。
当年的事都是廖清冶父亲处理的,和他没什么关系,廖奇接受惩罚,韩雅父母过得都不如意,好像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他余光瞥向谢缈。
整整一天,他都担心谢缈的情绪,怕她太过恼怒。
谢缈抱着姜昱遥的胳膊,倚在他肩上,闭眼休息,神色看起来倒还正常。
姜昱遥拍拍她的头:“还好吗?”
她伸手打掉他的手,小声嘟囔:“让我睡会,昨晚没睡好。”
车还在行走,在宽绰马路上小幅度晃动,谢缈能感觉到轿车时走时停,看起来是遇到了红灯或者赛车。她始终没睁眼,怕一睁眼就有眼泪要流出来。
她母亲死得冤,韩雅更冤。
她在心里拼凑信息,努力将事情的细节都对上。
母亲遇害那天,先和崔然吵架,街坊四邻都知道。再然后廖奇上门,被母亲发现,情急之下杀害母亲,崔然儿子疾病,迫不得已去找母亲借钱,结果发现母亲的尸体,还在现场留下自己的痕迹。
所以廖家选择崔然去替廖奇顶罪。
这一幕刚巧被韩雅看见,廖家想花钱堵住韩雅的嘴,韩雅父母怕韩雅说出来,带她去别处躲避警察。
难怪那晚韩雅家的灯始终黑着。
再然后,就是谢缈觉得母亲和韩雅的死太奇怪,一直暗中调查。廖清冶替廖烟查过谢缈后,惊讶地发现谢缈竟然还在调查当年的事,怕她查到蛛丝马迹,于是一直监视她的行踪。
陈秋玉、吴远等人都是廖清冶手下去解决的,目的就是堵住他们的路。
廖清冶不觉得自己心善,可他实在不想伤人。他父亲倒是下手狠辣,最后又有什么好结果?还不是妻子离世,儿子离心。
谢缈又想起吕鑫说的,她处理母亲后事的那段时间,韩雅经常不在学校。
现在想想,哪只是经常不在学校而已,她父母大约是押着她没让她出过门吧。
行了,就这样吧。
谢缈抓住姜昱遥的衣襟,喃喃道:“我想给雅雅烧点她喜欢的东西。”
“可是从小到大,她好像从来没有特别喜欢过什么,吃的穿的用的,能活命就行。”
幼时活得太艰难,就对任何事物都没要求了。
活着就好。
谢缈抹了抹眼睛,“结果,她连继续活着都没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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