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洞真经》你还记得多少?”白溪看着他闲闲道。
“记得多少?”那叼烟的青年右手拈过烟,不疾不徐的往她身上喷了个烟圈,看着圈径直穿过她的身体:“背不出来你总不能罚抄我五百遍吧。”
郑璞在一旁没有吭声,只是小心打量着他。
头发乱糟糟的全都立起来,面目倒是清秀,一双凤眼有神而不浊,偏偏笑起来痞气太重。这个青年穿着地摊货上二十块一件的t恤,上面印着乱七八糟的英文,锁骨漂亮的很,还挂了个银链子衬着,仔细一看,上面栓了个十字架。
“在下上清派华阳真人门下弟子赵恣,俗名赵二狗。”他笑着叼回烟,看着郑璞胳膊上的红痕随手拍了拍他的肩:“被嘲风抓的吧?跟我进来吧。”
“孙三胖呢?”白溪跟着飘进去,熟稔问道。
“跟着元武和尚斗蛐蛐呢。”他无奈的扬扬手里的烟:“玩了八十多年了还不腻。”
郑璞左右看了看,伸手想抓住白溪。
白溪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实体了一些任他抓住,偏过头问他:“怎的?”
“我有点怕。”郑璞缩了缩:“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你和女鬼住在一起怎么就不怕。”白溪笑起来。
“怕啊。”郑璞停下脚步,一本正经的看着她道:“怕阳x。”
迎面跑来一个小孩,面色白净眼眸乌黑,瘦小的身材看起来只有□□岁大。他的头发作古人般扎了个小髻,穿的也是有些宽大的小袍子,仿佛夏天这三十多度不存在一样。他同街上撒欢的熊孩子不同的是,明显的多一份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气度,眉间和身段里还多了股灵气,像极了观音座下的童子。
他迎面向他们走来,手揣在袖子里,定了步子开口,声音温软绵糯:“白溪这是你姘头么。”
“孙三胖。”白溪平直答道:“信不信我明儿就蹲墙外下水道里把你这边的光纤给剪了。”
“哟。”小童掩嘴笑道:“护食了?”
郑璞趁着他们扯淡的工夫,看了看这秘境的设置。
倒和他记忆里的老北京没什么区别。
天棚鱼缸石榴树,锦灯鸟笼四合院。影壁之后,花木扶疏,榆柳明轩。庭中偌大一颗石榴树生地郁郁葱葱,毫不客气的把大块的天空给挡住。
两个和尚在树荫下斗着蛐蛐,有人来了也懒得回头一顾。旁边放着一张柳木制的摇椅,上面有个着了夏布长衫的姑娘,一前一后的摇着,见来客是白溪,摇着扇子懒懒笑道:“怎地,这年头鬼都会打弯了?”
白溪还是那身白裙的打扮,飘过去径自斟了杯椅边矮桌上盛着的凉茶,一饮而尽,溅的地上湿了一大片。
那姑娘偏头一看,发现她身后还跟了个男孩子,扇子捂脸噗嗤一笑:“哟,这是什么情况。”
“重瓣,这货说要把我上交给国家。”白溪靠坐在她身边,遥遥一指:“你帮我吃了他。”
“吃了他?”重瓣又盈盈笑了起来:“石榴妖都是喝血的。”
“你是……这棵树?”郑璞愣住,看她眉黛春山的那副样子,不禁抬头看向那颗枝繁叶茂的石榴树。”
“对,你要不要吃她的大姨妈,可甜了。”白溪认真道:“重瓣石榴的果子个头比别的树大好多。”
“我去你的,说得好像去年秋天吃的最多的不是你一样。”赵恣端了个小青炉过来,又顺手给他两拿了两个小马扎:“坐,我给你敷药。”
郑璞坐在他们身边,审视着看了眼他手里端着的小青炉:“这里面……是什么?”
“去年雍和宫头香的余烬。”赵恣开了盖子,伸手蘸了点:“今年的太烈了,还要放放。”
“嘲风不算……阳性,呃,差不多这个意思,就是光明属性的吗?”郑璞竭力的跟上他们的思维:“辟邪镇宅什么的……”
“哈?”重瓣又噗嗤一声笑出来:“这货是龙和猴子生的,你说邪不邪,龙还分天龙地龙呢,泥鳅都算不得道的地龙,你说泥鳅是阳是阴。”
赵恣却严肃了神情,念了声什么,凭空一抹,指尖的香灰尽数飘起来,在同一刻附上了郑璞的创口,下一刻消失不见。
郑璞看着伤口,还未说句什么,下一刻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紧接着黑血从伤痕末端汩汩的流出来,只流了一会儿便自然停下了。
“我这要是……去医院挂号看,会怎么样?”他下意识地问道。
“看医院?”赵恣想了想:“给你打个疫苗,然后过半个月后你的整条胳膊烂掉再去挂号截个肢?”
他叼着烟笑起来:“嘲风这玩意儿,镇百邪庇诸户,就跟那混子里的老大一样,邪到一股正气了你说厉不厉害,还被它抓两下……幸亏是幼崽。”
一旁蹲着看的孙三胖把玩着手里的两个铜兽,好奇道:“放出来看看?”
郑璞一摸口袋,咦东西呢!
白溪伸指吹了个唿哨,下一刻两只毛乎乎的嘲风从铜兽里滚出来,拱到她的脚边直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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