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谁,还有谁,会为了我,翻遍每一寸荒草,探遍每一处泥淖……只有你,只有你,从来只有你……
你知道死亡是一种极甜美的**,一如那些昏迷的日子里,馥郁芬芳的黑……所以后来下雨了,像那些流落在城墙上,湮没在秋风里,收藏在花瓣间的,那些压抑的哽咽……可是这些还不够的,远远不够……除了实实在在的你……
所以,别再藏了,快回来吧,让我猜猜,还要等多久?许延转过身,背靠在墙壁上,闭上眼睛默默地数:一小时?十分钟?二十秒?
光线渐渐地黯淡下来,房门‘咔嚓’一声轻响,然后是死一般的沉寂。
许延抿着唇笑了,缓缓地抬起头,语声轻柔:“给我吧,不用忙了。”
“许延……”丁珉看看身旁沉默无声的秦可可,困难地组织语言:“你说什么……哦,封毅他……”
许延微弱地笑了,嘴角在朦胧的光影里散开梦境般的温软:“……昨天,还是前天?”
秦可可看着他,蓦然泪落如雨,垂下头,将包里那个深蓝色的瓷罐儿小心取出来,声音暗哑难辨:“……前天。”她轻轻放到许延手上,拉拉丁珉,转身退了出去。
“真好,哥,咱们又在一块儿了。”许延感受着怀中那实在的轮廓,满心安逸:“你想我了吧?”他俏皮地弯起嘴角:“想藏到绿姬那儿,溜回我身边。呵,我就知道!你装得再酷,也还是从前那个,贪玩儿的,”他的嘴唇轻触着那一脉清凉,耳语般轻悄:“小屁孩儿……”他在奔流的泪水中温柔微笑,他说:“小屁孩儿……”
天完全黑下来了,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延延等了你那么久,都困了,咱们先睡一会儿好吗?哥好久,都没陪延延,睡过了……”
他挪到床前轻轻缩上去,头钻进被窝里,轻触着怀中那一片光滑:“要是我没那坏习惯,哥是不是,就不用急着逃跑了?那哥就有时间,编个更好玩儿的游戏了……可是,”他用力收紧手臂,边哭边笑:“我偏要,我偏要,我要哥哥,睡着了还想着我……哥是延延心里,最的男人啊……”
长街上困顿着一辆辆交头接踵的车子,路灯在瓢泼的雨线里精疲力尽地晕开:“许延,他既然早知道,为什么还……”丁珉又一次无奈地停下车,越来越不安:“可可,我们还是回去看看吧。”
“他想,让他安心。”秦可可从包里掏出支烟,眯着眼睛点燃:“所以无论如何,都会熬下去的。”密闭的车厢里,幽蓝的烟雾,极缓极慢地飘起来:“这两个人……”她微不可察地吸口气,伸手在烟灰缸里慢慢蹭去那层灰白,心底郁积良久的怨怼,也如那层浮灰,悄然地,松开,散开:“怪不得,封毅宁可吃那药,也不放心朱华……非要亲自给他做手术。”
“那,紫菱的事……”丁珉皱起眉,烦躁地拿起烟盒,也点了一支:“还好,他刚才没问。”
“要是,问了还好,”秦可可打开一线窗,烟气郁滞地漫淌出去,她看着窗外朦胧的街景,语音模糊:“瞒不住了……”
二〇〇六年冬,许延去了趟北京,接了萧齐来g市,年假时,搭上了北上的列车。
两天之后,白河镇:“等久了吧?”许延走出站台,拉开车门,跳上那辆停在路边的军车。
“嘿,没事儿,”小赵踩住离合,发动车子:“我马上就退伍了,灾后恢复也搞得差不多了,呆在部队里又没啥可忙的。”
“哦,退伍了,”想起小赵过去总念叨着回去看媳妇,许延笑道:“就可以回家了。”
“唉,其实挺舍不得。”小赵难得地没开玩笑:“在部队,呆惯了……”
“嗯,也是。”许延扭开头,看向窗外苍凉平坦的寂静荒原,小心护紧怀里的背包。
车子如履薄冰地颠簸,道路凹凸不平。曾经的村落已经夷为平地,山壁在寒风中豁开巨大的裂口。二十一公里那条沙石路面,也已被倾泻的山泥和肮脏的衰草覆盖。而河岸边那两匹一黑一白神骏的马儿,现在又去了何处安家……
“许延,这儿已经不能住了,”半小时后,车子开进二〇五那条熟悉的沥青路,小赵放缓车速,避开一道未及修缮的裂缝,停在一村路边:“队上临时搭了宿舍,你过来跟我住吧。”
“好,”许延打开车门:“我回去看看就来,麻烦你了。”说罢跳下车。
“什么话……”小赵低头转回身,从后座取过一件军大衣,向他递过来:“穿着吧,专门给你准备的,不然,”他嗓子微哽:“你哥该怪我了。”
“嗯。”许延接过来,没说什么,轻轻抖开罩在身上,就像当年在站台上,那人红着脸低着头,漆黑的发丝层层滑落,**的手指,一颗又一颗,细心地为他系上纽扣。
雪,还是那么白,散着冷气在冬日的寒风里无声沉睡。剥落了墙皮的残垣断壁露出冷硬的棱角,黑瓦在砖石丛中积尘纳垢,不知谁家的锅头反扣在路中间,只冒出个巴掌大的,灰黑的顶子。蒿草蔫黄萎败,东倒西歪地吊着冰棱。
许延慢慢地走着,看着,那满目苍痍,越走越慢……近了,近了……他眼眶湿热,顷刻就化作冰凉的霜花。自家那间院子已经面目全非,徒留几幅斑驳的墙,门板埋进了雪地里,贴过窗花的那个窗户,如今只剩,空洞的木框,冷风呼呼吹过来,穿过去,吱吱呜呜地叫嚣。
他低咽一声,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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