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倒进了他怀里才缓了口气,眼睛闭了一瞬,才缓缓睁开,人已经是镇定了许多,推开夏景行的手就去拿衣服,却又嫌喜服累赘,立刻吩咐素娥:“给我拿件家常衣服来。快!”
她失态也不过就是初闻消息的这一下子,很快就打起精神来,镇定下来迅速下地穿衣,套了件家常的莲青色襦裙,钗环一概皆无。头发也是随便拢了一把就要往静心斋去了,才到了门口似又想起什么,扭头招呼夏景行:“夫君也去。”就算是她不招呼,夏景行也是准备一起去的,只是难得她在这么慌乱的时候还能记着他。
小夫妻俩匆匆忙忙到得静心斋,才踏进院子,就见院子里灯火通明,丫环婆子皆面色惶惶,见得夏芍药来,倒好似见到了主心骨。
卧房里,夏南天双目紧闭,倒好似睡过去一般。华元与小丫环多春正守着夏南天,急的团团转。
“姑娘你可来了,老爷昨晚还好好的,睡到半夜,听得他迷糊喊了两声夫人的名讳,再叫就醒不过来了。”
夏芍药昨晚还来瞧过,陪着夏南天说了会子话,看着他喝了药闭上眼睛睡觉了,从静心斋回思萱堂的路上,才被寒向荣截住的。
夏南天病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突发情况她已经经历了好几次,每次都有揪心之感,只觉捱不过这黑沉沉的夜。眼下天色还黑,街上还在宵禁,就算是出门去也请不到大夫,还会被巡街的官兵给抓回去。
她上前去摸夏南天的手,只觉触手冰凉,伸手去摸他的额头,额头也冰凉,手再往鼻端移过去的时候,无端端便有些发抖,还是身后跟着的夏景行在夏南天鼻端试探了一下,感觉到一点浅浅的呼吸,朝她递个宽慰的眼神,心知夏南天这样子,还真有些不大好。
他眼下也不过就是在粉饰太平,哄得她少些伤心。
夏芍药便抓着夏南天的手,放平了去把脉,轻按分散零乱,中按渐空,重按则无,整个面色都白了起来。这是她自夏南天病了之后,逐渐学得的新技能,虽然不及经年的老大夫摸的精准,却也能摸得个三四分了。
她记得教她把脉的那位老大夫曾经说过,脉浮散无根,主元气离散,胃气衰败,气血消亡,精气将绝,实乃病危之兆。
她倒宁愿自己把脉不准,摸错了脉。
夫妻俩守在夏南天床边,听着房里更漏声挨时辰,只盼着天快快亮起来。夏芍药隔得一会儿就要唤两声:“爹爹——”夏南天依旧闭着眼睛不曾睁开。
好不容易天色麻亮,前院的下人们都走动了起来,夏芍药便立刻吩咐老仆华元去请大夫。
“姑娘,请哪位大夫?”华元都有点发愁了。
洛阳城里但凡有名的大夫,都往夏家跑过,少则三四回,多则十几回,到得最后,许多大夫都不肯来,那意思也很明显,夏老爷这病症只是在捱日子罢了。
“请……就请城西的张大夫吧。”最近夏南天吃的就是张大夫的药,虽然未曾根治,可是到底也算有起色了。
岂料华元才出去一会,便又折返了,他身边跟着的正是管着夏家花圃的夏正平,见到夏芍药就道:“姑娘,昨儿我在前面听席上的客人说,报国寺的道静法师回来了。”
他昨日一直在前面招呼宾客,昨晚前面收拾完了,就睡在了前面,天亮才醒,压根不知道后院的事情。原还想着,大清早起来之后,向夏南天跟夏芍药次行,回城外庄上去,才进了二门就跟去请张大夫的华元撞在了一处。
夏芍药“蹭”的站了起来,“可是真的?”面上已经带出喜色来。
道静法师可是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日盼夜盼,就盼着他尽快云游回来。听到他果然回到报国寺了,夏芍药还有些不敢相信,还要确认一遍。
夏正平也知道夏芍药有多迫切的盼着道静法师回来,每个月总要往报国寺跑好几趟,从白日等到晚上,在佛前上了一柱又一柱的清香,往报国寺捐的香油钱都不止千两了。
“昨儿不方便跟姑娘说,还想着今儿跟姑娘说一声,道静大师前几日就云游回来了。”他昨儿压根没机会跟新娘子说话。
华元面上也露出喜意来,“谢天谢地,老爷有救了!”直恨不得拜天拜地,立时便往菩萨面前去上柱香去。
夏芍药一下子便像身上有了力量,这半夜的苦捱彷徨都散尽了,一叠声吩咐套车,“拿大厚褥子将车里铺厚了,将马车赶到院子里来,给爹爹拿两套衣裳……去帐房支两千两银子。”
丫环们齐齐忙开了,她也回房去梳洗,好待也得收拾的整齐些才能出门。
夏景行跟着她一路又转回新房,“娘子,我也换身衣服罢?”他穿着成亲时的喜袍去报国寺,也不大相宜。
夏芍药满脑子都是去了报国寺如何求道静法师,这会儿才分神瞧了一眼夏景行,果见他还是一副新郎倌的打扮,心情也轻松了些,面上还微露出一二分笑意来,“素娥,去给姑爷把家常衣服拿出来。”她自己坐在妆台前,由丁香给她梳头。
素娥去衣橱里捧出一套宝蓝色长袍来,白玉腰带,还有玉佩荷包等物,零零碎碎都拿了出来,让夏景行自己选来用。这是成亲前早就按着夏景行的身量准备起来的,甚是齐全。
二人匆忙收拾了,静心斋里夏南天已经被抬上了马车,早饭也不及摆,二人带着丫环秋碧与丁香,以及夏正平一起往报国寺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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