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说来,一次纳采要花费十余两不止。
郑卓的私房并不多——上一回与宝茹买了礼物了。虽说宝茹说是存在她那里的,若是他缺钱了自可去问她拿回去,但是郑卓怎么可能去拿!好在上一回跑商的分红姚员外已经在年前发给他们了。
这一回赚的多,应付纳采自然绰绰有余,甚至纳吉、纳征也足够了。但是有一样,请期时是要下聘礼的,这就不是前头那些小打小闹了,虽然郑卓是入赘,世人不会苛求他的聘礼——甚至他什么也不出,或是姚家来置办,都是符合这时候的世情的。
但是郑卓可不会把这当作理所当然,他还是想让宝茹尽可能得到别的女孩子也有的。所以他反而格外支持姚员外打算慢慢来的打算,一是为了隆重其事,二是他就能多多积攒一些银子置办聘礼了。
想到这些,郑卓自然是赞同道:“我也想着事情缓着些来更好,总之不能委屈了宝姐儿。”
本来郑卓说这番话应该是能讨姚员外开心的,毕竟这是准女婿爱惜自己女儿的表现,但是姚员外却微妙地觉得欣慰不起来——他的心情大概是‘真好啊,卓哥儿这般喜爱宝茹’,以及‘这个口气是怎么回事?这本来不是只有我来说的么’。
不提姚员外现在心情一言难尽,他原本是很喜欢郑卓的,但现在常常觉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姚太太却有些‘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意思,她本就想让郑卓做女婿,现下得偿所愿,哪里还不如意!她原本对郑卓只是面子情分,现在反而热情得不得了。
姚太太笑吟吟地与郑卓道:“我是管不了你们小人儿的事了,我原本想着今岁你先不出门的,好歹把前面几礼办了再说话。只是你们想法和我们那时不同,或者还有别的打算,我是不会插手的。只是有一条,从此你把宝姐儿放在心上就是了,切莫辜负了这少年情分。”
其实差不多意思的话,这几日姚员外不知和郑卓说了几回了,郑卓哪里又没听过呢?但是姚太太却是头一回有机会同他说这个。郑卓明白其中的慈母心肠,即使已经是老生常谈了,他依旧是郑重其事地听着这话。
郑卓敛目道:“伯母勿要忧心,我自然爱重宝姐儿,心意怎会改变!”
郑卓这话是说与姚太太的,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其实他更想信誓旦旦地许下绝不改变之类的誓言,但是他知道那些只是漂亮话而已,没人会因为这个而放心,他说了也没什么用。他应该做的是拿出行动来,为此他已经做好了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的打算。
“所以说咱们今岁年中就要订亲啦?”
宝茹小心地把桌上的五谷和瓜果之种分成数份,还边与郑卓说话。不像一般女孩儿提到订亲就羞涩忸怩,反正宝茹是坦荡得很。今日早上堂前商量事儿,她没听到,还觉得不满足,立刻就找来郑卓要打听他们商量了些什么。
郑卓自然不会说出全部,譬如他说得那些承诺,他怎么好意思提及,总之最后只把关于两人年中的安排给说了一回。
宝茹听完知道是没什么新鲜的了,就不再多问,继续做之前做的活计——分装各类种子。这当然不是她家要开菜园子之类的,而是今日姚太太要送邻居的东西。今日是二月初一,按着习俗要把这些种子装到青囊里去,再分送邻里,称之为‘献生子’。因是饱含祝福之意,一般都要自己来分装,也是心诚的意思。
这活不累人,宝茹和郑卓一会儿就做完了。只是不知是不是那种子灰尘太重,宝茹觉得自己手上怪痒的,立刻就在菡萏端来的铜盆了洗了手。正拿一方干手巾擦干,就见到郑卓似乎是眼睛里进了灰尘,一直再眨眼睛。
只是没得成效,郑卓习惯地就要拿手背去揉,宝茹赶紧一把抓住他的手,凶巴巴道:“忒不注意了!才忘了方才手上碰过什么!这一下真的揉了眼睛,只怕你今日一整日眼珠子也不得安生!”
刚刚碰过的就是些作物种子,特别是稻子麦子这些,都是有芒的,手上自然也沾染了许多。郑卓从来不碰庄稼,哪里想到这个,要不是宝茹上辈子有过一次惨痛的经历,只怕她也不会注意。这玩意儿沾到眼睛里绝不是开玩笑的,宝茹话里并没有夸张。
宝茹立刻吩咐道:“菡萏,你再去打一盆热水来!”
说完这句话,她就更加凑近了郑卓,郑卓少有地与她这样近,立刻就十分紧张起来,至于眼睛的又疼又痒,竟然是全然不察觉了。
宝茹却不知他此番感受,只盯着他的眼睛——因着她的手碰了他的手,所以并不敢放上去。只是轻轻地对着他的眼睛吹了几下,郑卓本能地就要眨眼睛,但是却因为宝茹鼓着脸颊的认真模样强忍住了。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之宝茹才吹了几下,郑卓就觉得眼睛没那么难受了,只余下一点微微的痒。但是宝茹却还依旧在用心为他‘减轻痛苦’,毕竟她哪里知道她能‘药到病除’。
虽然已经觉察到好了许多,但郑卓并没有开口说出来——出于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想要更亲近她的yù_wàng。直到菡萏送来了一盆热水,他才眨了眨眼睛,示意宝茹他已经好了。
宝茹不再离他那样近了,但依旧没有松开他的手,而是拉着他一起把手浸入了热水中。郑卓吓了一跳——宝茹的手在水中轻轻抚过他的手心,像一片羽毛一样拂过。他的心一下就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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