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多可笑!她也成亲了不是又谈什么身怀有孕?两年多了,她和钰甚至连圆房都没有!钰懒得理会她,她也不知该怎样接受钰,两个不交心乃至根本没有交集的人,只有在必要的时候在众人面前扮夫妻。
时至今日,她才彻底看清,当初一个无心之过,是把自己推进了什么样难堪的境地,宛似深渊泥沼般,这一生,恐怕是没有脱身的机会了。
生已无欢,却偏得苟且偷生,她真的活得苦……好苦……
达尔汉同庆欢欲离京前,特地又来向她辞行,怀中抱着一对孪生姊弟,一家四口的幸福画面,把她心口刷得好深好深……
一地的血和泪,无人探问。
☆☆☆
成婚后第三个年头,某日,钰忽然一反常态地走进了寒月阁。
“夫君……”德媛意外,搁下手申的佛经,想从躺椅上起身相迎。
钰伸掌制止,“甭起来。你身子弱,还是躺着好。”他随手抄来一把紫檀圆凳,坐至她身旁,难得的轻声细语。“近日,我打算下江南一游,特来问问你,愿不愿跟着同行?”
“我?”她受宠若惊。
“是啊!”他俊颜含笑,“打成婚以后,我好像一直冷落了你,想想实在很过意不去。不管怎么样,夫妻是要过一辈子的,所以我想,这回出游邀你一同成行,就算是赔罪,也当作是为往后日子重新开始的起头,如何?”
重新……开始他们也有可能相知相爱,而不只是两条一生一世的并行线吗?
德媛黯沉无神的水眸乍现光彩,苍白的小脸漾开淡淡绯红,一抹浅笑勾在唇间。“好,我愿意。什么时候起程?”
“三天后。”
于是,三天后他们乘着气派的大舫,随运河一路南下。
是夜,钰带着德媛和也跟来的荷姬、数名贴侍,居于一艘泊在河心的船舲上。
春寒料峭,才刚开春不久的晚上,被风寒凛,尤其饱含河面上的水气,更加湿寒。
德媛坐在甲板上靠着船缘,想藉冷风吹去一路以来严重的晕眩不适。她不大能应付行水路所带来的摇晃荡漾,从上路至今每餐都食不知味,恶心想吐,成日在船舱里头晕难受,原先设想的江南风光,没有一件见识到。
钰也很奇怪,到达江南后,故意避开各处名胜景点,偏往不知名的小河僻处而去。然而她更不懂的是,钰不是特地带地出来培养感情的吗?可他为什么不但携着荷姬一道成行,且仍夜夜与荷姬同床共枕,却把她丢在一边?
她不懂,真的不懂……
“姊姊,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吹风呢?”倏地,荷姬娇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旋过玉首,荷姬满是浓郁香氛的身子已经偎过来,刻意扶她站起。“你身子娇贵,经不起折腾,快些回去吧!来,妹妹扶你。”
“谢谢。”德媛只能应允。荷姬力气比她大,随手就把她从座椅拉了起来,她压根无从拒绝。
甫站起身,她又目眩了一瞬,刚要稳住脚步,不意猛被一股力量硬生生推出船边!她出自本能反应,顺手抓住了荷姬的衣袖不敢放手,凭着手上随时可能破裂的锦缎,半悬在船外。
“你……你推我?”望着荷姬,她惊骇不已。
荷姬艳丽的脸上,挂了抹阴沉的笑。“没错,我送你一程。识相的,就自己放手!”
“不……快来人啊!”德媛慌忙求救。
光线不明的甲板上,很快出现了人影。“怎么回事?”
“救命啊……”看清楚立在荷姬背后的人,德媛直觉救星到来。“钰!荷姬想害我,你快救我上去……你这是干什么?!”愕瞠的双眸中,映现了自己的丈夫竟伸出手来,要扳开她抓在荷姬袖上的小手!
“钰?”她不敢相信,双手抓得死紧。
“这边离京城有千里远,把你带来,你还当真以为我是想要重修旧好吗?别傻了!”男人面露鄙色,扭曲了原本俊好的容貌。“像你这种带不上台面的夫人,养在家里我都嫌浪费米粮,更何况每个月还得花大笔银两买药、请大夫来帮你这个要死不活的药罐子续命!早死晚死一样是死,你就认命一点,我可不想被你拖垮!”
“你……”他讨厌她,大可以休了她、赶她出贝勒府,为什么偏要杀她?
像是察觉她绞乱脏俯的疑问,钰冷冷笑云:“为了你,怡沁郡王府每个月都会送来一笔钱,贴补你的药钱和诊金。我若是和你断绝夫妻情分,就等于损失了一笔财富。然而要是你自己厌世自尽,那么怡沁郡王就剩下我这个半子了,他不会舍得让我闹穷的。”否则,谁知道哪天这女人忍不住,跑回娘家去哭诉他的不是,让他努力在郡王夫妇面前假装的模范丈夫样露了馅,白白丢失这笔收入呢?
言罢,他从靴子抽出一柄寒光凛凛的匕首,狠逼她至绝路。
“放手!你应该不会希望黄泉路上,自己连双可以收冥银的手部没有吧?”
“你……”眼看他毫不容情地把锋利的匕偎向脆弱的手腕,德媛只能无奈松手,扑通一声落入深不见底的河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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