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人家钟情于你,再怎么坚强都是个姑娘,忍心视而不见?她也不总是毫无情调的,比如说……想了半天,他还是决定不想了。
第34章
七日之后,万峰入土。逆产已经充公,棺木还是薛子赫掏钱置办的。易岭等人有罪在身,暂时不能归家,算是无限期滞留在此。每人都填了把土,一座新坟初具形态,一场透雨过后便能长满野草。拍开泥封,酒水淋碑,渗入干燥的泥土之中,转眼无影无踪。
“副堂主,我们活命的机会大么?”沉默了许久,易岭突然问道。
毫无把握的事向来不轻易许诺,他只是对着万峰的墓碑苦笑一下。
“副堂主会让万峰白死?死人尚且如此,活人岂会不管不顾,你跟随副堂主多年,为何还要多次一问?”身旁同僚不忍老大难堪,暗自捅了捅易岭。
谁轻叹了声,若有若无地,又归于安静。
原来是李宗,别人都讨论生死大事,他凝望远方,不胜唏嘘的样子,被易岭逮个现形:“咱们有家有口,死了后继有人,小李孤家寡人一个,难怪觉得憋闷。”
李宗连忙否认:“没有的事!”
“咦,小李,你为何至今未娶?”
“我……”
“别胡说,人家有心上人啦,攒足了钱好求婚。”大家七嘴八舌,把他自以为机密的心事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薛子赫回过头来:“哦”
“不但是,而且青梅竹马,相识多年。”易岭挤了挤眼:“人家至今蒙在鼓里,再不表白,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
“男人最要紧的是胆量,喜欢就说出来,磨磨唧唧的反倒让女人笑话。”薛子赫挺了挺胸膛,经验丰富似的:“就算被拒绝,也不丢人。”
李宗也不知被触动哪根神经,第二天就找个机会约任适秋。
两人顺着林荫小路走了一圈,将到终点,他仍在不着边际地回忆着童年情景,时而是逸秋,时而是她跟在逸秋屁股后面的囧态。他的记忆仓库存储丰富,一路眉飞色舞,想打断说点儿别的简直是做梦。近来琐事缠身,与老友渐渐疏远,想到这里觉得略感内疚,便由他天南地北扯闲篇儿。小路走完,只好延大路向前,清晨雨露未干,青石路面倒影人影,她正看水中的自己,李宗忽而话锋一转:“适秋,听说你和薛子赫走得很近?”
“在公我们是同僚,在私我们是朋友,近很正常。”终于能说句话了,她甚至有些兴奋:“至于流言,我早就听不见了。”
“那种人还是不惹为妙。”
人家不来招惹已经阿弥陀佛,保持泛泛之交的酒肉朋友关系,既不讨好也不得罪,足够平淡无奇了,她皱眉道:“你突然找我,是不是关于薛子赫?万峰的案子已经搁置,与你们这些下属的关系不大,若还不放心,我寻个机会再探风声。”
他连忙摇头,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不知不觉走到尽头,方才阳光普照的好天气转眼阴沉,蜻蜓低飞,池塘周围水汽弥漫。
“鬼地方总是这样,没个见日头时候,有时真怀念家乡。”
“你今天怪怪的。”
他又摇了摇头。
“是不是有话跟我说?”她想回去了,敦敦独自在家练剑,,找了好久始终没有发现藏书之地,突然杀个回马枪或许可以揭开谜底。
再摇头真的可以打道回府了,李宗暗自调匀气息,低声道:“适秋,我开赌坊赚了一点钱。”
“嗯?”
“足够下半辈子粗茶淡饭,平平安安地过活。”
“嗯……”
“那么……那么……你会离开玉风堂么?”
话题转变有些迅速,她愣了下:“你有退离之意?”
“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就算日进斗金又有什么奔头。”他黯然道:“难道像万大哥一样身首异处,有命赚没命花。”
“我只有几个朋友,钱倍退隐江湖,朱翠相夫教子,如今你也要走。”
“当初引荐,还以为做了件好事,倒害你抽身不得。若说报恩,救命之恩也报了,你不欠堂主什么,于情于理都是自由之身。”他深吸口气,庆祝自己终于进入正题:“当初一起来,现在一起走,你意下如何。”
“太突然了,让我想想。”
“我以为……以为你早就知道……对不起,是我莽撞。”
这种事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去意已决又不写在脸上,她还是觉得好朋友今天不对劲,经历生死,难道悟出真谛?忽而一刹那明白了:“哈哈,我们这样的交情,何须吞吞吐吐,其实我都知道啦。”
吓得李宗如被踩尾,这惊吓转眼变成暗喜,明白就好,明白就好,不枉绕这么多弯子:“呃,那你慎重考虑,我走了。”
这就是欲擒故纵,逼得太急反而不好。我什么人她一清二楚,她什么性子我也了如指掌,成亲之后我耕田来你织布,你不想织布我便帮你织。从前一心暗恋逸秋,可惜命运弄人阴阳两隔。直至与适秋日久生情,他觉得再不表白又要错过了,该说的说出来,当做了却一桩心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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