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最后,是顾行倦站在熟悉的学校天台上,他手里还攥着无人机的操控器,眼睛却是无神地凝视着远方的晴空,双腿不受控制地向前走,他越过了围栏......
那一瞬间,许绯感受到了自己额头细密的汗珠,反复确认是真实的温度后这才醒来。
“哗----”
推开窗帘和纱窗,阳台上热浪跟一浪的袭来,许绯整个人扑在阳台的栏杆上,眼见那梧桐树都快被太阳烤的没有了生机了,人也蔫不拉几的。不过趴了几分钟,头发和后颈的温度就高的吓人。
不知道是不是那噩梦的后遗症,总之许绯现在右眼皮跳的厉害,古语有言‘左眼皮跳财,右眼皮跳灾’,虽然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可老人留下来的那么一两句话冥冥之中也许是有指示的。
都怪顾行倦,日有所思,夜才有所梦,看来那一吻还真是害人不浅。
周一早上八点,许绯看向旁边空落落的座位,心里还有些发怵,顾行倦不会是不好意思来学校吧?
但转头一想,他那么“厚脸皮”的人,肯定是睡觉睡过头了。都快到考试周了,早自习用来复习的时间自然紧迫,他这一迟到,叶远指不定怎么教训他。
这不是说叶远,叶远就到了嘛。
叶远神色如常:“不知道有没有必要,但还是耽误大家宝贵的几分钟复习时间讲一件事。顾行倦同学已经随父亲回洛杉矶的高中就读,他临走前和我说很舍不得大家,但不想把事情闹大,免得破坏大家心情。”
许绯觉得自己可能产生了短暂性的耳鸣,以至于叶远后面说的任何话她都完全听不进去。
“许绯”叶远见她放空,连着高声叫了几次她的名字。
许绯呆呆地看着叶远蠕动的唇形:“许绯先暂时一个人坐,高二开学我会重新调整座位。有家长和同学反应,班里纪律比较差所以我和其他老师商量后,决定把学习不自觉爱讲小话的单独调成一排......”
那一整节课,她只是提着笔僵在座位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陆宇森怕她伤心,把自己从顾行倦那儿掠夺来的几包纸巾放在女孩儿桌子上:“学霸,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以后有机会一定还会再次相见的。”
“骗子!”
陆宇森没听清,问道:“什么?”
许绯的眼神更空洞了,斩钉截铁地说:“骗子。”
什么可能会参加c成的无人机比赛通通都见鬼去吧!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比死别更痛苦的,也许是生离。
她在考试将近这个不适当的时刻病得厉害。
先是嗓子疼得冒烟,到重感冒喷嚏不止,晚上睡觉的时候有些睡不好,这完全违背了她的学习和休息时间。
但在有限的碎片时间里,许绯把所有的时间投入到书本和习题里,用成堆的练习册麻痹自己的神经,甚至晚上回到家母亲问起来时,她的嗓子总带着点儿紧绷的干涩感,那是长时间不说话的后果。
在有一天晚上回家的路上,许绯碰上了熟悉的面孔,是李叔。
他二话没说,牵着她就到店里坐,急急忙忙招呼着:“西红柿鸡蛋面可不可以?”
许绯不说话,只点头。
李叔把沾染了油污的围裙挂在另一面有钉子的墙上,劝道:“吃吧,吃饱了心才能定下来。”
半晌,女孩儿没动筷。
“那小子,临走之前在我这个饭馆,吃的是海鲜面。”
李叔托腮沉思道:“一开始他和你一样,也一副茶不思饭不想的模样,我把他喝了个宿醉,第二天还不是得清醒的去上学?但你不一样,你是女娃子家家,我不能给你灌酒,要不然显得我别有居心的,但我老李话糙理不糙啊,天大的事情睡一觉,第二天天也没塌掉,人还在,谁愁个见不到的时候呢?!”
“你们年纪还小,我不说和这老板娘也是同桌嘛,我们真正在一起的时候,距离毕业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可感情还在呀,命运如何锤炼,那就交给命运来抉择好了。你心里的感觉是坚定的是对的,要是怀疑过去的经历,既是作践自己也是为难别人,回头一想,真的有必要吗?”
许绯的唇微微动了动,她拿起筷子,像是饿极了,连着面条带汤直往口里塞,嘴里塞得鼓鼓的,心空缺的一方空间就能满了似的。
走出店内的时候,暮色已至,晚霞蜿蜒到视野的尽头,正是下班的晚高峰,不仅暑热不减,堵车更是堵城了长龙。
许绯穿着车与车的缝隙,抬头望着这城市遍布的梧桐树,走到另一条街道时,忽地蹲下身哭了。
女孩儿先是蜷缩着,如同猫小声地抽噎,后来则是不顾一切地嚎啕大哭。
那是顾行倦离开这么一些天的日子里,她哭得最凶的一次,眼泪湿透了校服的裙子下摆布料,止不住地往外淌,伴随着司机滴滴的喇叭声、路人的交谈声淹没于城市的人群洪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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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的六月,空气间的燥热抑制不住地膨胀,等到濒临人的耐心值最低限,烦心事就开始一件一件地出现。
许绯不停地开屏关屏,确认离会议时间只有十五分钟后,实在忍不住催了一句:“司机师傅,这路段大概还要堵多久?实在不行,我就在这里下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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