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鸣是男生,到底理性一些,抱了一会儿,听着小姑娘在自己怀中啜泣,一时间竟是觉得抱着她的手微烫,仿佛怀中不是抱着一个人,而是一块红彤彤的热炭。
与此同时,随着升温的,不仅仅是双手,甚至他觉得自己的耳朵也微烫,他想要松手,但是又怕松手之后舒儿还同以前一样,冷漠的看着他,眼中毫无生机。
在那娇软的啜泣声中,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有点乱,竟然想到了初三那年同学之间的玩笑话。
“谭鸣,那是你的小女朋友吧?”
“你们胡说什么呢?”
“还说我们胡说,她要不是你的小女朋友,干嘛你总让人家初一的小学妹等你一个初三的放学一起回家,大早晨还总是先把人家送到教室你才来教室?”
“她是我的妹妹。”
“那你为什么早上要让她坐在你自行车后座上?只有对女朋友才这样!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男生后座坐着女朋友,两个人穿梭在校园里!”
“我再说一遍,她是我妹妹!”
“你这哪像是对妹妹,明明就是女朋友!你们俩又不是亲戚!又没有血缘关系!”
察觉到怀中的人微微动了动,谭鸣赶忙把手收回来。少年时期男生公鸭嗓的质问声和自己红着脸的咆哮声仿佛还在耳边,他红着脸笔直地站起身,心中有些害羞,还有些愧疚。
谭鸣站起身后看着小姑娘双眼红彤彤,恍若一只受了欺负的小兔子一般,他不受控制地又坐回了床边,只是这次双手没有抱住小姑娘,而是将刚才买的栗子递给苏舒苀,“吃栗子吗?我给你包。”
苏舒苀的心中还是有些慌张的,一方面是害怕自己在做梦,梦醒后她的鸣哥哥还是那个住在太医院后面的小傻子。另一方面她又害怕这不是梦,她为自己忽然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遇见一群陌生的人而感到恐慌。
她抱着双膝,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谭鸣,在看到谭鸣看过来的目光时,又触电一般收回了目光继而盯着自己抱住双膝的手。低下头之后则是默默在算,她和谭哥哥有多少年没有这样说过话了。
谭鸣没有得到苏舒苀的回答也并不在意,像是安抚苏舒苀一般,一边包着栗子一边自言自语:“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栗子了,只不过这东西吃多了上火,那个时候干妈没少因为你吃栗子上火而着急,后来还专门定下了规定,你每天只能吃三个,还让我监督你。”
谭鸣看向苏舒苀,因为想到曾经的往事,眼中满是温柔,“我还记得你那会儿总会求我多给你包几个,每次你一说好话,我就瞒着干妈多让你吃几个。同时还怕你上火,所以又逼着你喝水,水。”
说着谭鸣把手中包好的栗子交到了苏舒苀手中,“吃吧!”
苏舒苀确实爱吃栗子,但是她没有印象自己母后认了鸣哥哥做干儿子,这件事情也仿佛没有印象一般。
一颗栗子双手拿着小口小口吃完之后,苏舒苀忽的想到,小时候的梦中,她梦见过鸣哥哥笑着叫母后干妈,醒来后她学给鸣哥哥听,还被鸣哥哥教训了,说她不该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后来自己生气地跑走了,鸣哥哥亲手包了一大包栗子,自己这才原谅他,也是那次鸣哥哥同她讲了君臣之道,自己才明白说出口的话很有可能是在害鸣哥哥。
她把剩下的栗子放到嘴中,然后悄悄抬起头看着面前给自己包栗子的人,心中则是默默对比着现在的鸣哥哥和太医院后面病着的那个鸣哥哥。
那双给自己包栗子的手骨节分明,小小的栗子在他的大手中恍若有了生命一般,随着手指上下起舞。因他低着头,苏舒苀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苏舒苀却觉得此时的鸣哥哥十分温柔,就像小时候鸣哥哥带她去宫外酒楼吃饭时,总会耐心细致地给她摘鱼刺一般。
他的腰背挺得笔直笔直的,没有一点褶皱的衣服整整齐齐地贴在身上,又为包着栗子的柔和增加了几分冷凝,让人莫名生出一种敬畏感。这种敬畏感是她以前从来没有感受到的,这样的鸣哥哥让她又觉得有一些陌生。
感受到舒儿盯着自己的目光,谭鸣以为是小姑娘想吃栗子了,于是抬起头将手里包好的两颗递给苏舒苀。
苏舒苀只见面前的人浓浓的眉毛微微挑起,清澈明亮的眼睛在看到自己接过栗子时含着笑意,她红着脸低下头,继续双手拿着栗子像小仓鼠一样吃着。而心里则想着:“鸣哥哥其实也没变,只不过穿的衣服不同了而已。”
“你还跟小时候一样,别人吃栗子都是一整个儿放嘴里,你永远都是两只手拿着栗子吃,像极了小松鼠。”谭鸣看着小姑娘吃的开心,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又从纸袋里拿了几个给苏舒苀包着。
苏舒苀心中微热,眼中也汇聚了泪水,鸣哥哥没有受伤前也说过这句话:“别的人吃栗子都是一整个儿吃掉,只有公主是双手捏着,小口吃着,就像林子里的小松鼠吃松果一样。”那时候她还拉着鸣哥哥的衣袖让他带着她去林子里看看小松鼠,只不过小松鼠没有见到,鸣哥哥就为了保护自己差点没了性命,后来身上的伤虽然好了,人却傻了。
苏舒苀又抬起头看向谭鸣,不管是不是梦中,她的鸣哥哥全好了,不再是宫中的小傻子,不再是每次自己和他说话,他只会木愣愣看着前方的那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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