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番动作又疾又迅,两侧额间垂下的发丝飞扬成风,发尾坠着的琉珠相互舞动,发出丁零当啷一阵细碎的莺啼。终兰来这里半个多月,连床都少下,哪里受过这个,惊呼一声,吓得直接搂上了男人的脖颈,鼻尖都是对方身上松竹似的清冽香气。直到两人立在了十二层檐上,温吟松手把她往阁中一扔,再自己撑着窗台跃入了楼内,终兰才心有余悸地缓过了一些神来。
爬起身,无意中向窗外一瞥,一层叠着一层的琉璃瓦滚着振振金羽,落尽了残阳的余影,将那片汉白玉石底都晃成明亮的一池白沙。这样令人胆寒的高度,却也有幸能够看得更远。远山含黛,细水填青,闲庭危楼鳞栉列,车水马龙蜂蚁涌。一些锦楼当中已然点上了烛笼,炊烟袅袅,吞吐出恍惚不定的澄黄光圈,一如夏夜密林之中明明灭灭的萤火。
温吟斜靠在窗框旁边,顺着她的目光也随意地向外望着,轻声问她:“好看么?”
这句话将终兰飘远的神识骤然拉回,不知怎么,她就有点儿心虚,跌着声答道:“还、还行。”
她转过身来,本来映在眸中的那片绚景倏忽掠过,一瞬便归入了渊底。
藏经楼这种地方,大概就等同于现代时的图书馆。终兰之前在心里是这么类比的,现在进来一瞅,还真就是这么回事。整齐的上紧略得当地排了一整层,内里的空间远比从外所见的要大上许多。
在正对着他们跳进来的这扇窗户跟前,大理石地面上立着一台圆形石桌,石桌外围挂了一圈金叶子。桌子大概有一丈来宽,要四五人合抱才能围个整圆。桌面上如今满满当当的,摞着座一人多高的书塔。温吟走到石桌边沿,随手从里面取了一本,向终兰一递:
“若是闲得慌,便帮师父收拾收拾这些还书吧。”
终兰:“……”
这两个人还真是亲师徒啊!
不过,白吃白住人家这么久,确实也该干点事情了。加上她忽然想到,楼里这么大,藏书如此多,没准也能找到一些和她回程道具有关的信息。
终兰眨了眨眼睛,将递到眼前的那本《九湖乾坤图》接了过来,乖巧应了一声:“好。”
这些书的封面顶头,都用金箔封着一条阴刻的小字,标明了其书所在的楼层、格架和具体方位。金箔看着相似,不过依照楼层的不同,而被下了不同的契。这石桌每层都有那么一台,上面压着阵法,可以直接将上面的书籍先归去自己的楼层里,再进行进一步的整理。
温吟一边给她讲着,一边就给她演示了一下。他从腰间的小袋子里掏出了根通体银光的迷你箭矢,也就三寸来长。箭上蕴着一些灵力,他抵着箭尖在石台上画了一个篆写的“格”字,刃尖流泻出的银粉于案间停留片刻,便没入了石中。须臾,整个石桌表面便浮出了一幅泛着白光的纹理,白光一瞬胀大,又顷刻湮灭,这一闪过后,本来有人高的书堆,直接矮下去只剩了小小的一摊。
“啪嗒”,还多弹出来了一个。
终兰往地上一看,是把烫着金漆的黑扇。扇身闭合,用一条金绳捆住,绳端坠着同为金色的蜡扣,被烧成了一种奇怪的形状,大概是什么地方的徽章。
温吟捡起扇子,打开看了一眼。终兰有点儿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不属于阁里任意一层,那便是外面人送来的信件了。温吟见她凑了过来,就将扇面朝她的方向斜了一斜,那上面用银线缝着几行字----看着是缝,实际大概也是做法做出来的效果。前面一段,先是就温诵之死表达了遗憾与歉意,后面紧跟着,便成了一封邀函。
群英会因为出了谢渠那么一档子事情,不得已延期举行。这一延,直接将春花吹去了秋月。时日还早,如今这个邀请,更多是向与会的各方就突发事件一个交代之用。
这届群英会由“一风尚怀”中的尚清阁举办,群英会是仙界大会,是个人都能去,只不过想有个席位观赛很难。听说即便大门派里的观赛手牌,也是抽签之后轮流使用的。因为原书作者在开头的时候并没有细讲,终兰本来以为温吟和温诵去到群英会上,只不过是和其他散修一般凑个热闹而已。然而,看如今这信上的措辞,松盈之前似乎也是尚清阁中弟子,而且地位还举足轻重。
前面那一段道歉,连带着后方一串言辞真挚,态度恳切,是希望她能宽恕之前的监察不严之过,不计前嫌去给他们撑一撑场子的。
终兰讶然道:“师父她原来这么厉害的吗?”
“还行。”温吟兴味索然地应了一声。
“我小的时候她就已经在藏经楼里了,之前的事情也是听说的。”他将那把黑扇缓缓合了起来,“她当初与如今的一风园掌门柏盛从师伯齐名,被称为‘玉京无二客’。而师父又比柏师伯略高一筹,据闻当时,人人都道她定是天命混沌之人。”
“天命混沌?”
终兰疑惑地皱了一下眉毛,觉得这个词莫名有点儿不详。不过,这类看上去蛮厉害的描述,一般不都应该挨在主角身上吗?
温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这一副抿唇蹙额的表情又给戳到了,垂了垂眸子,两只耳朵下意识地前后动了一下。他自石台上拣了一摞书,捧进了终兰的怀里,自己又另拿了一摞,两人一前一间走去。
喜欢(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请大家收藏:(m.52blshu.com),久久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