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微吞了口口水:“我还是睡客房吧,这里是你的卧室,我睡在里面不太好。”
“客房的通风比较差,听我的,你就睡这间。”
他不容她拒绝,转身带上门出去了。
她没再乱转,老老实实地脱衣服上床。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有些乱,她瞪着眼睛看天花板,一时间,脑袋里乱纷纷的,却没有一个能表达清楚的想法。
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的样子,敲门声响起,她一惊,慌忙拥着被子坐起来。
门外传来沈易淮的声音:“吕微,睡了吗?”
她清了清嗓子:“还没有,有事吗?”
“嗯,我进来了。”
他打开门,端着一杯牛奶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他把牛奶递给她:“刚才忘了冲牛奶了,你把牛奶喝了,晚上好好睡一觉。”
她一手扯着被子,一手接过牛奶,一口气喝光,把杯子还给他,满心等着他离开,他却没走,顺手把玻璃杯放到床头柜上,在床边坐下,目光落到她的左脸上。
他问:“还疼不疼?”
她猛摇头:“不疼了。”
他拍拍她的头,声音低而清晰地叮嘱:“睡吧,不要胡思乱想。”
眼看他马上就要站起来,她不假思索地突然倾身抱住他。
他一愣,双手拍拍她的后背:“怎么了?”
她咕咕哝哝地回答:“沈易淮,谢谢你。”
“傻姑娘,说谢谢干嘛,好了,快点睡觉吧。”
她“嗯”了一声,却久久不放手,反而更紧地抱住她,脸搁在她宽厚的肩膀上:“你说你不在乎我的家庭,只在乎我,但是……我背上有很大一块烫伤疤痕。”
他笑了,似乎并不意外她交代的这件事:“我也不在意。”
“可是......它很丑,很难看,你以后看到了会吓到的。”
“不会,我胆子大,吓不到我。”
“你又没见过,万一被吓到了怎么办?”
他顿了顿,说;“要不我现在就看看?”
她沉默了,就在他以为她会推开他,再给他一个白眼、骂他流氓时,她却无声地点了点下巴。
她稍稍侧过身体,解开衬衫的扣子,脱掉右手的袖子,露出里面用来打底的黑色小背心,然后拨开右肩的肩带,露出右侧整块肩胛骨。
她用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疤痕,小心翼翼看了沈易淮一眼:“是不是很难看?”
沈易淮没想到她会照做,不免感到些许错愕。
他抬起手,用温热的手掌触摸她的肩膀,凝视着掌心之下凹凸不平的皮肤,心疼的感觉越发强烈起来。
他喃喃地说:“不难看。”
他凑近,轻轻吻一下她的疤痕。
她的身体僵了一下,带着颤音叫他的名字:“沈易淮。”
他仿佛没有听到,嘴上重复着:“不难看。”
他吻了足足有一分钟才停下。
她的耳垂涨得通红,低着头不敢看他。
他帮她穿好衣服,再把被子往上提了提,盖住她的胸口,然后连人带被子搂在怀里。
她安静地任由他抱着,享受一个多月以来难得的静谧时刻,过了好大一会儿,说:“这块疤跟了我十三年了,那会儿我还在读小学,我小姑的儿子来我家玩,打破了我父亲一套茶具,我小姑就告诉他,是我打碎的。他很生气,一怒之下,把刚倒满开水的水壶踢到了我身上......后来就留下了这么一块儿疤。”
他问:“当时有多疼?”
“很疼,反正我哭得死去活来,他们都被吓到了,送我去医院做了处理,过了很长时间才好。来到c市以后,我去医院问过,医生都说这个疤时间太久了,不可能修复如初,后来我就放弃了。心想,跟着就跟着吧,大不了永远不穿露肩的衣服,永远……不恋爱。”
“吕微,”他让她直视他的眼睛,“我刚才看到了,它一点儿也不丑,没你想的那么可怕。别总记着它,好吗?”
“嗯,”她的眼中渐渐溢满泪水,“我会忘记的。”
☆、9-3
吕正群只在c市待了一晚,第二天上午便离开了医院,返回老家。
吕凡完全清醒过来,对于父亲的出现,他从头到尾没有丝毫喜悦的表现,反而时时刻刻阴沉着一张脸。
吕正群大概已经习惯他对自己的冷淡,并没责备他什么,临走前,还特地叮嘱他,好好休养身体。
吕凡因为喉咙里插着那根软管,说话并不利索,他没有对吕正群的叮嘱做出回应,只是淡淡地说他今年过年不回老家了,就留在c市。
吕正群声音平静地说:“不回就不回吧,医生说你还要在医院住六天,出院的时候,已经腊月二十九了,你刚做完手术,坐车的话,身体也吃不消,不用折腾自己了。”
他转向吕微,语调平淡地交代了一句“要好好照顾你弟弟”,便转身走了。
吕凡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以后,略微口齿不清地对吕微说:“姐,他昨天没有为难你吧?”
吕微坐在病床边,低头对着他笑:“没有。他昨天打电话给我的时候,你正在做手术,他因为你没接他电话很着急,我就告诉了他,不管怎么说,他是我们的父亲,对你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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