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所谓臣子杀人之事更是无稽之谈,那是臣子身边的下人,假借臣子之名行事,臣知道此事之后,便亲自提了那下人前去自首,此事已由京城府尹结案,便是那家受了无妄之灾的人,臣也叫人代为前去安抚过。”
“赵大人身为左都御史,乃御史台之首,却句句谎言,臣请弹劾左都御史诬告朝廷命官之罪!”
不愧是能从普通御史爬上右都御史之位的老狐狸,这反应、条理,可胜过在场不少人。
谢笙左右扫了两眼,发现各位同僚面对这御史台内部撕的情形,都是一副喜闻乐见,甚至还颇有几分幸灾乐祸。
面对何参似乎条条分明的反驳,赵大人半点不心慌,只拱手道:“臣有人证、物证。”
“何参自来收受财物,从不收房产,只收金银珠宝或是玩器,便是因为那些财物方便藏匿,他在京西有一所民宅,落在他夫人名下,平日里无人居住,却正是用来放这些赃物之处。”
何参面上飞快的闪过几分震惊与慌乱,若不注意,只怕就要忽略过去,可只要是看到的人心里都清楚,赵大人的话,必然是真的了。
“一派胡言!”何参一甩袖子,怒气冲顶,若是视线可以杀人,那左都御史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遍了。
“至于勾结官员,臣经过多方查访,得知右都御史有一本账册,里面记载了所有与他往来的人员名单,而这份账册,据悉就与那些赃物藏在一处。”
这话出来,不少官员都紧张起来,尤其是真与右都御史有勾结的官员,此刻都深恨何参竟然留下如此把柄。
“这谎话真是越编越离谱了,”何参背上冷汗都下来了,他恨不得能扑上去将赵大人的嘴给堵住,只求他别再开口。
“至于他独子行凶……”赵大人顿了顿,才继续道,“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密事,当初何参之子为贱价强买城郊村民王某家中良田,指使手下将王某打的浑身是伤,最后还当着不少村民的面,当场朝着王某头上敲下,见王某当场不省人事,不思救人,还指着王某说那就是得罪他的下场,并故意拖延救治时间,直接致王某死亡。”
“其后何参与他勾结的几名官员一起,假借捉拿逃犯之名,将那村中所有村民控制起来,才做出所谓的自首举动。”
“那下人本就是何参家中的家生子,如今那下人的父母妻儿已成了何家几名主子身边最得意、最得用之人。”
“一个杀人栽赃给主家独子的背主之人,他的亲人,何大人一家还能用得这么好,想必是想再多来几回,背主的戏码吧。”
赵大人说到此处,又抬起头看着何参道:“敢问何大人,对一个杀人奴仆的亲人,你都能如此对待,那被你派人慰问过的王某家人,此刻又在何处?”
“赵大人这话说得好笑,做人自来不能以偏概全,便是一家子出了一个背主之人,却也并不意味着一家子都背主吧。而且,我想我需要提醒赵大人,我子并未杀人,请你谨慎言辞。”
何参将手拢在袖子里,做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至于王某的家人,自然是在他们自己家中,我家中下人犯了此等大事,是我监管不严,我已派人表达了歉意,难道我还要从头到尾、事无巨细的过问他家何时添鸡进鸭?”
扑哧。
朝堂上有人绷不住,笑出了声,连上头皇帝眼中都露出了几分笑来,瞧着倒像是好心情。
谢笙也有些忍不住,将手握成拳,放在唇边,掩饰自己的笑意。难怪,这位何大人被誉为是最有可能接任王大人左都御史之位的人。
谢笙将手放回原处,带笑的眸子渐渐冷了下来,只是像是这样玩弄国家律法,借手中权势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的人,还是别往上继续爬的好。
赵大人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道:“启禀皇上,何大人口口声声说王家家人去向与他无关,他独子并没杀人,臣却是有人证证明何大人亲自下令要在事情冷淡下来后,杀王家人,更有人证证明,何大人之子当初恶意杀人,最后推出家生子抵罪一事。”
何参冷冷的看了赵大人一眼,道:“赵大人可别被一些刁民骗了,找些虚假的所谓证据来,到时候赵大人的一世清名,可就都赔进去了。”
正此时,外头有个内侍匆匆进来,递了一本什么东西,呈到御前。
原本镇定的何参在看到那本册子的封皮之后,陡然瞪大了眼睛,连手都开始发起抖来。
谢笙见状,故意没收声同自己身边人道:“何大人这是怎么了,手怎么突然抖得这么厉害,就像是被什么吓住了一样。”
谢笙身边的官员也很是配合,道:“是啊,我瞧着也不太对,仿佛就是方才那位公公送了什么东西进来之后,是什么东西呢,谢大人可看清了?”
谢笙其实早知道那是什么,却故意苦着脸摇了摇头:“实在太远了,也就一个晃眼,我就看见是本册子,至于是什么颜色、写了什么字,那就更不知道了。”
末了,谢笙又道:“不过何大人虽然年纪大了,眼神倒是比我们都好。”
这几乎就是给何参下了定论,说他认识这本册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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