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琅被盯了一会儿就低下头去,这让对方感觉是自己欺负了她,可他明明还什么都没做。
“你告诉太微一声,夕闻空春求见。”
白琅连忙进殿内通报了。
其实太微早听见了,等白琅一进门,他就抬手在门上布禁制,悄声说:“来来来,跟我去内殿。”
“可是我笔记还掉在外面……”
“你要笔记作甚,它在外面,你师尊可是活生生地在里面!”
太微拽起白琅跑过了长长的廊道,背后一扇又一扇巨门落下,一个又一个禁制叠起来。白琅看见黑暗走道的尽头闪着界门的微光。
白琅挣开他,喘了口气:“外面有个长得奇怪,名字有四个字的人求见。”
“我知道,是门中长老。”
白琅来这儿之后只见过一个长老,就是被太微骂哭的白胡子老道。钟飞虎和慕娇娥的师父也是长老,不过不清楚是谁,看他给的暗号,估计挺恨太微的。
“师尊你为何躲着他?”白琅怀疑地问。
“不是躲着,只是嫌他烦。你告诉他我睡了,他会在门口等到我醒;你要是告诉他我死了,他说不定会亲手把我给烧出舍利子。”
“你这点功德估计是烧不出舍利子的……”
太微脸色一沉:“逆徒!舍利子是重点吗?”
白琅被他吓得缩了缩肩,想想又觉得不对:“他会一直等在门口,那我怎么出去?”
“你为何要出去?”
白琅脸色大变:“你、你监。禁我?”
太微火冒三丈:“什么鬼话!我们直接去万缘司。”
他说着就一脚踢开扇侧门,侧门里面居然还藏了个界门。白琅观察了一下,走道两旁排布着不少隐门,门内估计全部都是他的脱身通道。
“快走,别堵着路!”太微拂袖推了她一把。
白琅一点准备也没有,稀里糊涂就过了界门。
出界门的地方在一处繁华的街市,但旁边熙熙攘攘的人却好像没有一个能看见他们,估计是太微用道法遮掩过的。
大街中央,他盯着白琅这身衣服看了很久:“忘了让你换身能见人的正装……也罢。”
他从袖中抽出拂尘,一挥一点,白琅低头再看,发现自己的深青色道袍已经变成了金玉交错的及地长袍,和太微自己那身有点像。
白琅觉得全身沉了几十斤,太微倒是满意了,他说:“这里是芒城,在万缘司中心部分,出了城门翻个山就能到他们外司。”
“我们就这么走过去?”白琅怀疑地问,就连琢玉出门都是凤辇龙舆,太微居然用走的?
太微边走边说:“来早了,等过几日可以搞个排场跟其他境的大能一起出场,现在先去见一下琢玉。”
一走起来白琅才发现,他这个“走”分明是缩地成寸,一步千里。
他拉着白琅往前进了半步,白琅感觉像是跨过一座浩浩荡荡的瀑布,全身被彻骨激流刷了一遍。下一刻,她睁眼就看见石桥流水,小楼听风。莲叶水榭边,有青衫人半挽袖,取落花入酒。
——玉清真王律,绘于虚而出于实,自拟天地律令,成一方小天地。
太微这半步跨出去,不仅缩地成寸,还能直接闯进以玉清真王律所建构的小世界。
青衫人见有人闯入,不慌不忙,只稍一抬眼,笑意盈然,眉目间似有疏淡柔和的光,正是琢玉。
“掌门真人,你来了?”
听口气似乎知道太微要来。
太微大步走过石桥,白琅小跑着跟在他后面。
茶案上有棋盘,摆了半局死活题,棋盘旁边有三个青瓷杯,水汽氤氲,花叶浮沉,是早早准备好的。
太微随便拿起个杯子猛灌一口,叹气道:“有人跟你通风报信?”
“通风报信算不上,不过大长老的敕令已经发到九阳道场了,她命所有人见到您都务必回报。”
“朝见隐夏这家伙……”太微翻了个白眼。
朝见隐夏,夕闻空春,如果这两个是道号,说不定同出一脉。
琢玉重新为他斟茶:“长老为何又大发雷霆?”
太微摸了下脸:“原因太多了,你能缩小一点范围吗?”
“……”
白琅问:“你都对灵虚门干了些什么?”
琢玉叹息道:“是因为前几日您把座下灵兽派到紫阳道场当长老的事情吧。”
“是啊,虽然我很想看看她在我面前以死相谏的样子,但毕竟还有正事儿,不能被她缠住了……”
琢玉收拾了一下茶案,将那半局死活题撤下,白琅看了欲言又止。
琢玉停手,问道:“你要做吗?”
“已经做掉了……想打个谱。”
于是琢玉一点点把黑白棋子放回去,每一步位置顺序都完美还原,白琅一边看一边记。
太微被晾在一旁,喝了半天茶,终于怒道:“你倒是回报一下这边情况啊?等着我问是什么意思?”
琢玉一边排子一边道:“朝稚司命依旧身体欠佳,但是似乎也找到了遏制剑伤的方法。另外,他有了新器上玄玉玑尺,从他对月圣一击斩首来看,此器器身强于封萧,真身却被藏得很好,应该是实力较弱。假以时日,许成大患。”
他说这话的时候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白琅,白琅非常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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