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多看了会儿风景。”
千反田随口一问,没回头没回话,接着看报纸一样的看台上。
总觉得这个人不是当年的那个人,千反田也很惊讶自己的平静,又觉得应该的,十多年了,都说时间能磨平一切,千反田这回服气了。
或者说她当年没那么喜欢他,只是单纯想作一作,轰轰烈烈爱一个人来感动自己的青春。
然而对手戏演员的提前退场让她尤为不爽。
千反田没说的是,她当年是个不折不扣没有心的人……哦,现在也是。
家里只有妈妈弟弟,妈妈重病弟弟上小学,穷的揭不开锅,她就去当了陪酒小姐。当她只被摸了一把大腿就吃了一顿久违的饱饭后,她开始感谢母亲重病的胁迫让她来到这里,更感谢母亲给自己的美貌。
母亲的病情缓解,弟弟的学费交上了,千反田开始唾弃自己的满足和虚荣,是仅存的一点良心发作,让她重拾羞耻心。
然而母亲弟弟都是她继续干下去的理由,却没理由拒绝不费吹灰之力挣钱的诱惑。
这时他出现了。
为了爱情放弃陪酒小姐这个不光彩职业的理由堪称完美,而她也确实被他表现出来的慷慨和才情迷惑了。
为这个男人做什么都可以,晕头转向陷入热恋和自我感动的千反田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
她自愿把赚来的钱给那个男人,母亲的医药费紧急的时候是如此,弟弟染上流感时也是如此,她被自己感动得无以复加,这个男人怎么可以不感动不爱她呢?
他走后,几乎是立刻,屋漏偏逢连夜雨,药物流产后的千反田失去了母亲和弟弟,她被悔恨和愤怒的浪潮席卷,思维一下子乱在一起,疯了好久,直到两年后崭露头角的他以新晋导演的身份出现在日本街头的屏幕上,千反田醒过来。
她第一时间在母亲弟弟的坟前跪了两天,不停磕头,磕到濒死。
奇迹般地活下来,她的执念只剩一个了,以导演的身份再见他一面。
打工学习,在那段生不如死的穷困时间,她脑子里无数次转出来利用美貌的念头。也不是没人这么暗示她,她一度心动,然后被这样的自己恶心得吃不下睡不着。回想起他的话来,手边正好有把钝了的餐刀,她动手毁了自己曾引以为傲的俏丽脸蛋。
不再躁动,她心情平静,学习都有效率好多,她开心的简直想把另一边脸蛋也划开,但这张母亲赐予的面皮不能再破坏了,免得死后母亲弟弟认不出来她,她还得找他们赎罪。
这个男人就算了,千反田不怪他,当然他要能不得好死就更好了。
千反田从她身侧的大包包里拿出一张纸坐屁股底下,不顾周围皱眉的人在空气中喷了浓浓气味的廉价香水,释然笑了笑便把手揣进包里,闲闲观望着台上。
不懂千反田干什么的新井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捂着被难闻香水荼毒的鼻子,也看台上。
台上的白村一身经典款的极简黑西装,不同于一般人戴领带打领结,少年的领子空空如也,扣子解到第二颗,漂亮的锁骨半掩在懈怠的衣领中,端正古板的衣服却硬生生被穿出了邪气不羁来。
一手拽过奖杯,白村困顿的闭了闭眼,掩唇又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抬眼见那张老脸正宽和欣慰的笑着,心中膈应,反手用刚到手金灿灿的大奖杯抡上去。
渣男,立扑。
台下观众,台上主持人,后台工作人员,直播观众……傻了。
新井虽然听其人品之渣也想过揍他,但台上那位祖宗哟,这可是全世界人面前!
迹部单手扶额,轻笑出声,湛蓝眸子无奈而宠溺的注释着台上削完人神清气爽的某人。
而千反田怔怔呆望连打人都潇洒无比的白村,良久,她微笑,只唇角勾了勾,笑容前所未有的清雅恬静,左嘴角的疤似乎都温柔了几分。
白村将奖杯搁在有话筒的繁花锦簇的桌上,一正衣襟,调整话筒,无视石化的主持人和扑街的渣男开始用英语说“获奖词”,台下惊掉下巴的观众他也没看在眼里。
“这位不幸摔倒的先生。”造成这一不幸的白村拿出一沓纸条,“第一,他的首部电影资金来源是为诈骗所得,这张纸上是受害人地址和案件卷宗编号。”
说着将第一张纸条拍在桌上,声响不大却振聋发聩。
“第二,骗婚,与现任妻子结合之时有位乡下原配,这张纸上是他老家地址和原配夫人的墓地位置。”
第二张纸条落下。
“第三,原配妻子疑似他杀,这张,法医验尸报告,毒杀。”
白村跟数鸭子似的一一细数前两天随手查的罪状。
几张轻飘飘的纸条落下,这位国际名导,人生赢家,待会儿一觉醒来将会发现不止圈内,他在人世都混不下去了。
千反田的事白村没提,即使她是受害者,事件爆出来对她的影响也不好。
已泪盈于睫的千反田知道的,此情此景她简直要爱上这臭小鬼了。
不过她想告诉白村,她不介意用自己的名声尽毁为那男人加哪怕一条不痛不痒的罪状。
数完几十条罪状,台下暗暗了解渣男人品的名流大牌观众们脊背发寒,他们也不干净,这个亚裔少年随随便便就把一个苦心经营多年的名人给毁的一干二净,下一个会不会是他们?
而媒体和普通观众除了对这峰回路转的事态震惊不可置信外还对这一出世纪大爆料一本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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