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个东西,自紧贴着他胸口的位置被她抓落,韩晔总算脸色骤变,伸手想夺回,却已经迟了。百里婧傻了一般,凝视着手里的那样东西,停止了所有的吵闹,许久不见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扑簌簌而下,她转头对上韩晔的眼睛,喃喃道:“碧桃树下,鸳鸯戏水……大师兄,你不爱我,为什么要带着我送给你的荷包?这么丑的东西,难为你肯贴身收着,会让我以为……以为你爱我爱得快疯了,哈哈哈哈……是不是?”
她咄咄逼人地凑近韩晔,一双含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逼视着他,穷追不舍地问:“大师兄,你爱我,对不对?你说话啊,你说啊!说啊!”
她的声音近乎撕扯,将韩晔抵在石壁上,退无可退,她的眼里藏了太深的绝望。
韩晔终于被她逼到了尽头,张了张口准备答复,却不想她在歇斯底里后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身子软软倒了下去。
“丫丫……”韩晔慌忙抱住她。
她的身子冷得像冰。
韩晔大惊失色,伸手贴上她的额头,呼吸急促地拨开她颈后披散的乱发,一道长长的血痕若隐若现。
怎么会?
十五年才发作一次的毒,为什么只隔了短短两年便复发了?他早已想过,十五年后,她已为人妻为人母,早将韩晔忘记得一干二净,年少时做过的梦只是梦,她不会如现在这般虚弱憔悴,只为了不值一提的爱情……
韩晔倾下身,唇贴着她冰凉的额头吻了吻,喃喃哄道:“别怕,丫丫,别怕,韩晔的妻子、孩子……所有人,甚至韩晔自己都可以死,但是丫丫绝不会死,因为丫丫是韩晔这一生……做过的最美好最不忍醒来的梦……”
他在她昏睡后才敢说这些话,百里婧若是清醒着,看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她只会陪着他痛不欲生。
正如她所中的毒只有他知道一样,解药他也早就放在了她的身上,韩晔拂开她的左手衣袖,摸上她纤细手腕上那串珠子,一触之下,惊得怔住……并不是那串辟邪木佛珠。
他的呼吸渐渐不稳,手颤抖着解开那串鲜亮的红珊瑚,“啪嗒”一声,珊瑚珠串滑落在冰冷的地上,而她雪白而纤细的腕上横着一道狰狞的伤疤。
千年冰蚕丝刀剑难断,正因为如此,他才用它来串起辟邪木佛珠,戴在她的手上。冰蚕丝一日不断,解药就一日不会离身,哪怕韩晔死了,她也能好好活着。
可是,冰蚕丝断了。
韩晔捧起她的手腕,那道伤疤分明是被削铁如泥的利器所划,一刀接着一刀,不知划了多少次才能留下这样层层叠叠缠绕着的伤口,如一条小蛇般狰狞地盘在那里,而她的左手……废了。
第一次,韩晔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并不是像他所想的那样,他爱着她,而她的爱情只是因为年幼无知随口说说,等时日一久,她便会从失去他的痛楚中痊愈,安心地相夫教子,过平静无忧的生活。可她一开始就已经如此决绝,决然嫁给了一个不知底细虚弱不堪的病秧子,将余生放逐,根本不计后果,这样一个她,又怎么会在他离开后,还留着他送的佛珠呢?
如果千年冰蚕丝真的无法斩断,她会不会因为嫌恶,而决然斩断自己的手臂只为了摆脱他的一切痕迹?他开始相信,她做得出。
出了这么大的事,木莲为何没有告诉他?木莲从什么时候开始背叛他……
韩晔的理智已然不复存在,然而,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最重要的是,佛珠去了哪里?解药去了哪里?
原本他知道迷津谷内设了埋伏,无论是要杀她的,还是来救她的,任何一伙人他都不能信任,没有哪一处比这蛇虫遍布的迷津谷下更为安全,所以他带着她跳下来……
如今,哪里都不安全,除非找到解药。
“咳咳……”怀中人忽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咳嗽。
韩晔忙搂她入怀,他知道她冷,遂将她抱得紧紧的,脸贴着她的脸,他的声音异常低沉不稳,柔和地问她:“丫丫,佛……佛珠呢?”
百里婧的另一只手上仍旧紧紧攥着他的荷包,眼睛睁开了一小半,也不知她有没有听清他的问,她喃喃道:“我不要你的东西……”又咳嗽了一声,“我知道我要死了,你将我的尸首带回去,交给我的……夫君……让他将我埋在那片桃林里,春天来了,开满树的桃花……”
韩晔快被她逼疯了,他怎么会让她死,即便是死了,又怎么会将她交给她那不知底细的夫君?
“丫丫,别说了,乖,别说了……”韩晔再怒,也不对她发脾气,许是这柔和的语气太过熟悉,百里婧的眼睛完全睁开,韩晔以为她又会说出什么让他痛不欲生的话来,她却忽然哭起来,身子蜷缩成一团。
韩晔慌了,已经顾不得她是不是神志清醒,是不是会误会他爱着她,怀抱松开些许,急问道:“丫丫,哪里疼?冷么?”
百里婧没出声,哭得全身打颤,忽然抬起头,一口咬上他的肩膀,牙齿深深陷进肉里,韩晔疼得额头青筋一跳,手掌却抚上她脑后的发,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百里婧用力地咬,韩晔静默地承受,山洞里一时间寂静无比,只听见柴火的“噼啪”声。
山洞前用了奇门遁甲的障眼法,找到此地十分不易,洞口撒了毒物不敢亲近的药粉,不知对人是否有害,带着面具的男人透过树藤的缝隙瞧见这一幕,黑眸冷得像冰,韩晔这厮真当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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