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凛听到这个声音,便知道自己再一次重复着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境。
说是重复,也不太贴切,因为每一次的梦境,都会有些细微的变化。茫茫白雾中,他追寻着飘渺的歌声,隐约能够看到近处起伏的轮廓,偶尔还能触碰到一些光滑冰冷的物体表面。
他似乎在某个封闭的空间中行走,而那个歌声便是领路人。
梦里的感觉太过清晰,加上每次他以为自己入梦时,那个声音都会告诉他“他醒了”,久而久之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在梦中,他醒着;他醒着,却在做梦。
随着梦境不断延续,梦里的白雾也愈渐稀薄。渐渐的,佟凛发现,他所处的空间里,到处都是门。
铁灰色的、冰冷的门,大部分都被锁死,那些敞开着的,里面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歌声并未将他引入其中,而是带着他穿行在大概是走廊的空间里。
佟凛重复着被歌声引领前行的梦境已经习惯了,当那声音戛然而止的时候,佟凛立刻止住了脚步,没来由的绷紧了身体。
在一片死寂当中,远处传来了某种持续不断的怪异声响。
就在佟凛想要走过去一探究竟的时候,白雾突然变成了黑雾,一个低沉狠厉的声音从雾中传来:“回去!”
佟凛的耳朵,霎时被尖锐如针般的蜂鸣声贯穿,一阵剧痛在他脑袋里炸开。他猛的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额头上满是冰冷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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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出豆岐县不远,有一个面积不算很大的水潭。
也许是因为地下连着暗河,黑漆漆的潭水在雨季不曾溢出,冬季也不会冻结。
在山深水冷、风平浪静的日子里,水面也不平静,在水中央有一个从不止歇的漩涡,传说是通往十八层地狱的入口,所以被豆岐县的人称作“狱潭”。
因为这样恐怖的传说,狱潭附近少有人迹出没,旁边山丘上的猎人木屋,也荒废许久。
但数月之前,一个名为童九的男人住进了猎人木屋。
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为什么要独自居住在那样荒芜阴森的地方,但不久之后,豆岐县的人一致认为,他也许是通过狱潭,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向人世间报复索命来了。
童九身高九尺,虎背熊腰,面容凶恶,力大无穷。山上一人高的巨石,他轻松便可举起,三人合抱的大树,他单手便可撼动,林中的猛兽远远闻到他身上险恶的气息掉头就跑。
平日里他阴沉寡言,很少到镇上去。但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他会拿着在山中打到的猎物到酒坊中换酒买醉。
他嗜酒如狂,抓起半人高的酒坛一口便可吞尽,每次至少要喝掉十七八坛酒才肯罢休。
喝醉之后他便会暴露出凶残暴虐的一面,谁若是多看他一眼,就会被他揍得鼻青脸肿,连亲妈都认不出来。所以每当童九出现在镇上的时候,镇民纷纷绕路躲避,唯恐避之不及。
与此同时,他还极度好色。他不找妓女,也不喜少妇,专门挑那些未出嫁的年轻姑娘下手,且年纪越小越合他心意。
只要是被他看中的姑娘,无不被掳回家中,至于要做什么,自然不言而喻。而在他行尽龌龊肮脏的下流事后,还会将姑娘剥皮拆骨,吞吃入腹。
不过短短几个月,猎人小屋外面的杂草丛中,已布满尸骨,顺着山坡一直铺到狱潭边,血水形成一条小溪,潺潺流到狱潭中央,随着漩涡被卷入无间深渊……
“童九是恶鬼的化身吗?”一名少年忍不住插嘴道。其他人也情不自禁的回过头,看向不远处黑黝黝的山丘轮廓。
这日,私塾的先生带着学生到镇外郊游,讲解附近的地理风土,由于时间太晚,便住宿在郊外农庄。
吃过晚饭后,学生们在院子里升起篝火,围坐一圈,讲些奇闻异事,神鬼志异。
山中天黑的很快,夜幕低垂,星月无光。先生和农人早早睡下,熄了火烛,唯一的光源便是学生们围坐的篝火。时值四月,春寒料峭,乍暖还寒,伴着一个个阴森可怕的妖鬼传奇,更让他们感到寒意透骨。
篝火噼啪作响,跳动的火光映亮了宇虎的脸,令他的表情显得十分阴沉。他眯起眼睛,环顾众人,刻意压低声音道:“据说童九就是传说中的妖怪——酒吞童子,因恶念积累而生,嗜酒如命,且专门诱骗年轻貌美的女子,待发泄淫欲后,便将她们当作口粮。”
宇虎瞧着其他人半信半疑、神情紧张的样子,心中暗暗一笑,突然竖起一只手指,做出凝神静听的样子,悄声道:“你们听到了吗?”
少年们的身体不由得绷紧,竖起耳朵聆听寂静的山林间细碎的声响。风吹叶落,草丛扑簌,不知从何处传来了细微的咔擦声,也许是林中的野兽踩到了枯枝。
宇虎皱眉道:“咔嚓,咔嚓,那是童九在咀嚼yòu_nǚ细弱的骨头,发出的响声!”
一阵裹挟着泥土腥味的冷风吹过,令少年们打了个哆嗦,有胆子小的,不免往同伴身边凑了凑。联想到这座农庄,就在宇虎所讲述的狱潭不远处,行至山丘下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更让他们感到一阵阵寒意。
有人勉强笑道:“童九只吃女孩子,我们都是男人,怕什么。再说,这都是宇虎编造出来吓唬人的。”
他话音刚落,一个银铃般纤细动听的声音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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