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夜凉,谢芸与穆一楠原本想呼唤两人早点回去,然而看到两人一处躺着,一时倒不好开口。孟宁侧过身来,将自己埋在了江离温柔坚定的怀抱中。
竟是一夜好眠。
第二日江离醒来,见自己竟躺在客栈床上。他唤了一声“孟宁”,无人应声。他慌张地起身推开隔壁孟宁的房间,只见床上冷冷清清,被褥一丝不苟叠着放在床上,倒像是一夜没打开过。江离又推开穆一楠房门,见他正在熟睡。江离摇醒他,问道:“师兄,孟宁呢?”
穆一楠迷糊地睁开眼,打量了一圈,疑惑道:“我怎么回来了?”江离焦急地问道:“孟宁呢?”穆一楠还有几分睡意,道:“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他过了一刻才反映过来,问道:“孟宁不见了?”此时江离已是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穆一楠几下穿好衣服,道:“你别慌,咱们去问问大师姐。”
谢芸也在熟睡,她醒过来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阵慌乱,却马上镇定了下来,语气笃定地道:“孟宁肯定是有事,自己走了。”江离见她这儿也没有孟宁的影子,一刻也不想多呆,转身便往后山跑去。谢芸与穆一楠都跟了上去,与江离满山乱找,一无所获。谢芸拉住江离,道:“别找了,他不在这里。”江离轻声问道:“那他去了哪里?”谢芸见到他一副恍惚的模样,生怕他一个想不开,信口说道:“不管在哪里,总之在这个世上。”江离却凡事都爱朝坏处想,此刻他脑子里不断刷新着孟宁孤独地死在一个小角落里的凄惨画面。谢芸深知这个小师弟的脾气,便说道:“昨夜我们原本都在山中,后来竟不约而同一起睡着了。如果孟宁不是自己走的,谁会把我们都送回客栈里?”江离道:“他伤得那么重,怎么能把我们三个人都送回去。”
穆一楠说道:“那肯定是他伤好了。”江离惨笑道:“你们不要骗我啦,你们把他藏哪儿了?让我看一眼好吗?”穆一楠信誓旦旦地说道:“我真没骗你。”谢芸道:“昨天倒没发现,你现在回想一样孟宁昨日的行为,哪里像是有伤在身的样子?”江离仔细回想,满心绝望当中又生出一丝希翼来。谢芸见他神色松动,便继续道:“咱们先回去吧,你要是有个好歹,孟宁估计也不愿活了。”
谢芸将江离带回客栈之中,与穆一楠一刻不停地看着他,只怕他真一时想不开。过了几日,江离也没什么动静,两人才放下心来。这日清晨,谢芸久久不见江离出房门,便叫穆一楠去叫他。穆一楠在门外敲了几下,无人答应。推开门只见室内空空如也,江离早已离开了。
☆、赏金猎人
江离凌晨从那小客栈出来,一下觉得天地苍茫,不知该往何处去。此时月亮早已就寝,鸟儿发出梦寐似的闷闷的叫声。四野没栈孤零零地倚在山脚下,想来是供游山的游人或路过的旅人临时落脚的。
江离漫无目的地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才见到一个村子。村里人起得早,此时正是夏收时节,都想趁太阳还没出来前多做些活,正午时分便好歇晌。江离见一个老人家在村口吸旱烟,便上前问道:“老人家,请问这是哪里?”那老人家见他衣饰精细华贵,以为他是来游山的雅客,笑呵呵道:“你是从哟哟山来吧。”江离一愣,道:“哟哟山是哪里?”那老人家“噢”了一声,笑道:“不怪你不知道,那山上鹿多,鹿一发情啊就满山哟哟叫,原本咱们都叫它哟哟山。后来来看鹿的人多了,那些人不知道为什么又给它改了个名字,叫什么忘……”这老人抓耳挠腮,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山的新名儿。恰逢一个年轻人路过,接口道:“忘归山。”那老人喜道:“对,对,就是忘归山。”
这忘归山江离倒隐约听人提起过,这山位于上清宗西南边,飞行也要两三日。当时他只顾闷头乱追,竟不知自己飞到了这里。江离问道:“这附近是不是有个庐阳城?”那老人家乐道:“对对。咱们这里是鹿鸣村,你从这往西北方向走,再两个时辰,就到了。”
江离辞过那老人家,徒步往庐阳城走去。进城时天已大亮了,太阳升得比城门口还高。城中偶能看见罗浮门的弟子,看来他们一路追击,竟追到这里来了。江离原本无事,此时却走到书铺中买了纸笔,写了一封小信。他写好信便悄悄尾随一名罗浮门弟子,寻到了他们的落脚处。随即雇了一个小乞丐,让他把那封信送给君慎之。
君慎之在日暮时分才回来。他见那信封上并无落款,冷笑一声,心中已经了然,却仍将信纸打开,只见纸上只写了四个字:
后会有期。
君慎之将信纸团作一团,随意扔了,问道:“信是何时送来的?”一个罗浮门弟子答道:“今日上午才收到。”君慎之遗憾地说道:“人多半不在城内了,撤吧。”
此时江离确实已在庐阳城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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