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习礼才毕,先由一众小厮沿街拆去布帷,殳引随父亲候于正门,府中奏乐声起,宾客陆续抬大礼而至,殳引忙不迭拱手弯腰相迎,道喜道贺的客套话一时间应接不暇。罗安招呼宾客落座,府中小厮丫头忙前忙后摆席送酒。收的礼堆放不下,竟就排至正院去了,那一进门望去,单见满满当当的红漆宝箱、妆匣彩礼,众人见了都道“只这君主嫁女才有这排场”。
喜宴之上,宾客自又争相敬酒贺喜,亏得殳引酒量好,几轮下来,单觉身上累,倒没醉去。朱颠随父亲朱申道一齐落座上席,因平时与殳引交好,见此喜庆时刻,免不得想法去闹他一闹。
殳引端酒至朱颠一席,轮次相敬,众人皆起身撞杯而饮。至朱颠时,殳引笑道,“大哥难道只独身前来,未给小弟备份厚礼?”
如此一说,众人皆大笑。
朱颠忙道,“怎的我朱府送的礼还嫌不够厚麽?”
殳引又道,“大哥勿在此混人耳目,那院里所堆的大礼,谁人不知是你父亲所备。”正说着一旁随行的小厮至前替朱颠满上一杯酒,朱颠方要端起,殳引忙拦住,道,“诶?大哥,话未说清楚,你怎的就喝了?我这喜酒可不能白白给你喝,你我何等交情,如今我只问你的那一份礼?”
在座宾客都搁下筷,一旁起哄听着玩去。
朱颠见众人都笑着朝自己看,顿时急了,心道,好小子,我没闹你,你倒闹上我来了。于是一把扯下身上坠的白玉,递于殳引面前,“我与老弟相遇相知正是拜此玉所赐,老哥就趁这喜事上将这块宝玉送于你如何。”
殳引点头笑着接过,藏于怀中,道,“大哥既肯将此玉送与我,可见是真心来祝贺我的。”说毕双手端酒朝朱颠举杯,然那朱颠见了理都不理,单捏着杯子在手中,道,“老弟请我吃这么小杯的喜酒,未免太小气了。”说着将席上两只空碗拿过,一只递与殳引,道,“老弟,你我虽相识已久,然从未有机会尽兴喝过酒,不如趁此机会,咱们痛饮几碗。”朱颠想这殳引几番敬酒下来,早该酒意上头了,如此再于他喝个几海碗,还怕教他不喝趴下。这样想着便面上笑吟吟,叫小厮上前添酒。
殳引忙拦,说道,“且慢着。”朱颠朝宾客瞥一眼示意,然后才侧头去瞧殳引,问道,“如何?老弟收了我的宝玉,如今还不愿请老哥喝几碗喜酒麽?”说罢便哈哈大笑,在座宾客亦和声而笑。
殳引道,“老哥即是要痛饮,这只小碗如何担的上痛饮来。”于是便叫小厮搬来两大壶酒,殳引拔了塞,道,“老弟先干为敬。”说罢便一仰头咕咚几声喝起。
朱颠见那酒壶,少说也有个十斤,而闻酒味也知是烈性酒,眼瞧殳引即要喝完,一时间倒急的额角冒汗。殳引饮毕,一抹嘴,道,“老哥怎的还未喝,难不成是嫌少?”于是又叫小厮再上酒,朱颠忙央求,“老弟就放过大哥一回罢。”
殳引十斤白酒下肚,任他酒量再好,也脑袋发重眼花起来,只觉自己肚胀难忍,似要炸裂,闻朱颠所言,如何肯饶他,便强说,“老哥若不喝这酒,即是不将我当兄弟看,若如此,日后咱们再不必以兄弟相称。”说着身体歪着倒着拿了酒壶就要对朱颠灌,宾客见状忙起身劝。朱颠无法,只得接过了往喉咙里灌,才灌几十口便就直泛恶心,忙放下酒壶,扶桌做呕吐状。殳引不依,仍说,“还未完,如何停了。”又将酒壶强塞他手中,于是朱颠又灌几口,如此强着推着竟也灌了半壶,朱颠实在难忍,连声求道,“老弟就别为难老哥了。”
殳引喝了十斤白酒,此时酒劲已上来,人也醉的晕晕沉沉,听得朱颠的声音,也未明白他意,待要细细想,胸中忽的一阵难受,哇一口将方才所吃所喝都吐了出来,宾客吓的都退开去。如此动静,上席及下席宾客都只当出了什么大事,一时间皆围了上来。殳桧不知何事,亦过去,才入人群便闻一股腥臭酒味,不禁皱眉,心道不知是哪个混货喝醉了酒闹事。推着人群进去一瞧,那一摊烂泥似的被两个小厮搀扶的竟是自家公子——今日的新郎官。只见殳引吐得一身污秽,胸前绸红的喜服被浸的深紫,又见那席桌上碗盘杂乱,一旁又滚两个大酒壶,心中顿时冒起怒气,朝小厮喝到,“杵着作什么,还不将他搬出去!”宾客本也多嘻笑,见殳桧盛怒,忙都收起神色,正立于身旁的都上前好言相劝。
芄兰和云夙及几个丫头都在房中侍奉芜霜,一时见小厮抬了烂醉的殳引进来,倒吓了一跳。芄兰瞥一眼芜霜,然后对小厮问道,“少爷怎的如此狼狈?”小厮直言,“少爷在席上与朱家公子拼酒,方才还吐……”芄兰立即止住,“知道了,你先去罢。”说毕叫几个丫头搀扶着殳引放了床上,那一床新被即被这满身污秽给脏了。芜霜未见过此种阵势,见殳引一脸痛苦,慌的只坐了床边唤他。殳引如何还答应,混醉的只会哼哼了。芄兰拿了干净衣服来,向芜霜笑道,“公主且别理他,让他睡一会儿便好了。”云夙亦上前道,“公主随我去房外罢,此处交了芄兰便可。”
于是公主去了,芄兰便叫丫头打水,替殳引脱去脏衣擦身擦脸,洗净才将新衣给换上。
☆、第十八章
说那朱颠因着殳引喝醉被抬走了才逃过一劫,然则已半壶酒下去,人也露了酒意。见才酉时,酒席尚不会散,就兀自离席去了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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