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乘坐。”
九号公交是辆很久的车,线路也是公交规划之初就开辟好的,车上零零散散装的大多是老年人,偶尔有几对小情侣,从头到尾一派慢生活的景象。
开出市区前,车很久才会靠站,站名一路都很文雅,一行三人各怀心思,看窗外的风景越开越远。
白就木尝试了几次动态拍摄,苦于效果太差而作罢,他慢悠悠地收好单反,全程转身趴在椅背上看着的唐小花冒出一句:“木木,你的调调真适合咱们这个老年人娱乐项目。”
白就木抬眼,逆着光的脸上只有睫毛和嘴角沾了阳光,他咧着笑:“我也举觉得。”
安静了几秒钟。
诚实的唐小花抓起白就木搭在包上的手:“木木!你太帅了!我嫁给你或者你娶我,你选一个吧!”
她的语气庄重而表情浮夸,白就木也笑眯眯地合上她的手:“诚然美差一件,只可惜我弟会吃醋的。”
——又是我?
白就木没看到,但白行将那由惊闻躺枪到强行呆滞无视被唐小花尽收眼底,于是她深沉地点了点头:“嗯——有道理。”
似真似假的错觉像羽毛似的挠了他一下,白行将低眸看手,心里幼稚地按自己希望的那样理解。
“所以还不快放开寡人的手?”
“不要,”唐小花抓得更紧,“你的手也很好看,将将你的手也拿来我看看。”
“……嗯?什么?”白行将抬头,公车在转弯,阳光扫过他的脸,脸上带懵懂的茫然,单纯得一塌糊涂。
唐小花又沉默了几秒,右边手继续紧握白就木的手,左边去拿白行将的手,“噢我的将将,你什么都不用懂,你也负责好看就可以了。”
然后她把两只手放在一起“啧啧啧”地看:“所以说不愧都是搞艺术的啊,让我想想,骨节分明,又白又长,说瓷娘气,说玉矫情,唉,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
白行将和她互相伤害多了,忍不住就要开口反唇相讥,万万没想到有手在握的唐小花手掌翻转,把两只手并在一起,稍一用力就能十指相扣,逼得白行将把快脱口的话尽数压成心跳,含在喉间沉默不语。
“一样长啊?……不不,木木的更长一点点?”唐小花比得认真,白行将一时都没认出来她是不是故意的。
白就木忽然反手捉了白行将的左手,后者的心跳几乎要落到耳朵里。
“手这么凉?”
“……刚吃了冰的啊。”
太矫情了。白行将心里念道,他倒是忘了想想矫情的是谁,两个大男生还摸对方的手问凉不凉,怎么看都像逗小姑娘的套路。
不过白就木没觉得矫情,他看起来有点开心,自从他昨晚抱了白行将以后,似乎有点热衷于干这种逗小姑娘的把戏。
羞涩的和欲拒还迎的见多了,面无表情坦然受之的就他一个,白就木居然没考虑过因为那是他弟弟的原因。
他就是觉得白行将没有唐小花那样反应的反应很好玩,他的调戏如果落在白行将身上好像会比落在暧昧对象上有安全感得多。
白就木抱着这样舒适的心态望着窗外发呆,他在自己的专业里泡出了一点职业病,凡事都和电子器械有关,忽然被投入一个陌生的城市,一时头脑放松,思绪被掠过的风吹散飘到外面街道的招牌和灌木丛上。
而坐在一旁的白行将也没复杂到哪里去,他抱着大画袋也在发呆,心里只有摊开画笔的跃跃欲试。
他的专业归到历史学院,但每天干的和美院的也差不多,只是功底和练习都用来陪老古董们了,审美被夏商周拖了几千年,对历史文城里的风景更感兴趣。
车慢慢摇,白就木忽然回头,两个人才同时发现白行将在看白就木。
“……怎么了?”白行将勉强算作掩饰。
白就木笑了一下:“小花睡着了。”
剑走偏锋。白行将别开眼,看着唐小花“嗯”了一声,刚才那个笑容给了他一种错觉,错以为白就木告诉他唐小花睡着了,是在暗示自己可以做点什么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感到有点兜不住,这样单恋时情不自禁地歪曲心上人言行的行为让他倍感狼狈。
人太容易把事情理解成自己希望的样子。
白行将把画袋抱得更好,往椅背上靠倒:“我也睡会儿,到了叫我。”
公交车又转了个弯,阳光落回白行将脸上,白就木看了一眼,就一直看。
看看也就罢了。
可是白就木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伸手去碰白行将的脸。他看起来倒也什么都没想,只是想碰就碰了。他刮了一下白行将脸的轮廓,之间摩挲得缓慢,暧昧得让白行将误以为他在摸自己的情人。
白行将当然不可能这么快睡着,只是在白就木触及他的第一瞬间没有立时反应问他干嘛,现在只好心虚地任他干嘛都没反应。
白就木突然捏了他的脸,后者“嘶”地倒抽一口冷气:“……你干嘛?”
白就木还是笑:“不干嘛,捏你一下。”
白行将多会藏,非同类不可察觉,他以为唐小花是个意外,从没想过白就木也有看穿自己心思的时候。行将就木何其聪明,奈何一个会藏另一个会猜。白就木还真是唐小花所说的“就算再怎么懒洋洋也莫名其妙很能撩妹”的家伙,常受人欢喜之情,敏感度何其之高,只是没想到白行将也成了其中一员。
他当然不讨厌一个能让他感到舒适的人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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