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复杂地看着他,忽然开口说:“别动,你脸上有脏东西。”
翘翘仰着脸看他,李客出手很快,嗤啦一下,把他的双眼皮贴揭下来了。
翘翘捂着眼睛,愠怒地看着他,李客则是哈哈大笑,笑完又说:“你这个小哑巴还挺爱美的,这么热的天气化什么妆?“
他站起来,握着翘翘的手腕,领他到一处生锈的水龙头处,工厂里到处都有这种水源,流出来的水是褐色的,带着大量的铁锈。
“你现在的脸就像是抹了一层融化的蛋糕,”李客一边打开水龙头,一边笑话他,还伸出食指在他的脸颊上戳了一下,沾上一层滑腻腻的脂粉。
翘翘低下头,用手撩着哗哗的水流,然后闷不做声地洗脸。而李客则转身去背包里拿毛巾。等他转身回来的时候,见到的是一个清瘦的青年男人,冷静地站在水池边,脸上和头发上湿漉漉的,毛茸茸的假发套扔在一边。
李客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和翘翘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阳光下的热风带着腐烂的草丛味道,在四周蔓延。这座旧城区里,堆积了太多的垃圾和废弃物,每一台机器每一座楼房都散发着绝望而宁静的气息。
两人面对面地对峙了很久,李客终于缓缓地转身离开,拿起自己的背包,在里面翻翻找找,拿出一瓶水和一包纸巾,他走向翘翘,把东西递给他。
翘翘木然地接过来,擦了擦头脸。
两个人在树荫下又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回去。
他俩原本就很少说话,这回更是彻底的一言不发了。一路上只有车轮子嘎吱嘎吱的响声,到了要分别的时候,李客才轻声问:“我们……下次去哪里?”
翘翘低头想了一会儿,说:“再说吧。”
李客走到他身边,抬手握住他的手腕,艰难地说:“我、我一直想去找你,但是,我不敢去见你。”
李客还没有和翘翘道歉,翘翘就已经原谅他了,不然也不会装聋作哑地陪他在一起这么久。
翘翘低头靠在李客的肩膀处,湿漉漉的眼睫毛蹭在他的衣服上。半晌,两人才离开,各自回去。
此后一个月,一直相安无事。李客和翘翘平平淡淡地出去游玩、散心,安澜和顾辰则是如胶似漆卿卿我我,但是很快,安澜就有点厌倦了。他渐渐地明白了李舒挽为什么会舍弃顾辰这么优秀的丈夫而去喜欢一个贫穷的大学生。因为顾辰此人既霸道又专制,不像是受过现代文明教育,简直就是从罗马时代的夫权社会走出来的男人。
夏日的午后,安澜坐在客厅算账,顾辰打着哈欠从书房里出来,瞄了安澜一眼,说:“睡觉去。”
“你去吧,我不困。”安澜随口说。
顾辰看了他一会儿,走过来从他手里抽出纸笔,丢到一边,打横抱起来,直接扔到了卧室的床上,命令道:“睡觉。”
顾辰新添了一个嗜好,睡觉的时候喜欢抱着安澜做抱枕。所以自己想睡觉了,就一定要把安澜抱到床上。他像个小女孩似的,把抱枕深深地勒进自己的身体里。
安澜默默地忍疼,同时又觉得喘不上去,于是像一只海豚似的,隔一段时间绷直身体深吸一口气,然后继续忍耐。约摸过了半个小时,顾辰的呼吸渐渐平稳。安澜才轻手轻脚地从他怀里钻出来。从床尾拿起毛毯,盖在顾辰的身上,自己则躺在顾辰的身后,双手环抱着他的腰,舒舒服服地睡下。
傍晚两人起床,安澜说自己要去店里一趟,顾辰有点不情愿,但还是同意了,同时挥挥手腕上的钢表:“一个小时。”
安澜得了这一个小时的放风时间,不敢怠慢,当即如一道光似的冲出去,驾车飞速离开。
他回了自己家里,即使只是简单地在家里坐几分钟,心里也很舒坦,至少从顾辰密不透风的关爱里解脱了一会儿。
然后他在家里看见了李客和翘翘,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个打游戏,一个看书,十分安静。
这会让轮到安澜震惊了。这两个人之间,相爱相杀,既有难堪也有龌龊。现在竟然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
“咦,你还有时间回来啊?”翘翘放下游戏手柄,淡淡地笑了一下。
安澜很久没有见过翘翘露出这样平静安宁的笑容了,他点点头,坐在翘翘身边,开口道:“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翘翘与李客相视一笑,打趣道:“我们都知道顾老板疼爱你,犯不着在这儿装腔作势。”
安澜长叹了一口气,仰躺在沙发上,两腿蹬直叠放在茶几上,悠悠开口:“我自幼年时就四处飘零,自由自在,漂泊了三十多年,如今年近不惑,体会到了给人当儿子的辛酸。”
他这番调侃的话还没说完,顾辰已经打电话给他了,要他回家吃饭。安澜面有难色,他好不容易见两个朋友握手言和,还打算出去喝酒吃饭呢。
“辰,我遇到了几个老朋友。”安澜轻声说:“可不可以晚点回去。”
顾辰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注意安全。”
因为顾辰的语气不好,导致安澜一晚上都心神不宁的,吃过晚饭后,就匆匆离开了。回到家里,顾辰一个人坐在宽大的餐桌旁吃饭,昏黄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宛如一座冷酷的雕像。
安澜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晃了晃他的肩膀,说:“我回来了。”
顾辰侧过脸,问道:“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
“和谁?”
安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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