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阵再接她去。”
褚霖苦笑:“那也得等华大哥走了。”
门口兀自吵闹不休,三人相顾无言,狄良道:“阿笙先将刀封了。”
唐笙答应一声,往楼上去了。
楼上布了锁虚三阵,将尹子骏和褚霖已遭了啮的刀,小武的刀,都镇在此中。狄良嘱咐,余下几人,皆寻常兵刃与骨刀齐佩,不可离身。若蛇首复来,先相斗,万不得已,年长者相护,年幼的携刀入锁虚阵,也能抗得一时,待邱盈归来。
九柄刀,九节身子,不可叫一锅端了。
狄良看着邱盈的书信,那圈环形纹章赤红如火,似龙似蛇,尾尖送到了口边。
一条蛇身子上,为何长出了两个头,其心各异。
头将身子吃下去,是个甚么光景。
自己将自己吃了,就不会死了?
狄良打了个寒噤。
身后门开了,狄良也不回头,道:“弄好了?”
唐笙道:“好了。”
唐笙走到他身边,抬了抬眼,欲言又止。
向来少见他如此。狄良竟笑起来。
唐笙:“笑甚么?”
狄良:“你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唐笙:“心里虚得很。”
狄良:“你扛久了,累了。”
唐笙将额头抵着他肩,赌气般沉沉一触,随即立正,揉了揉眉心。刚要说话,被狄良扳了过去,扶着他肩道:“快完了。”
唐笙只觉额上一暖,脸上“哄”地烧起来,“你……”
话未出口,一转眼,玉玲站在门口,一脸如遇雷劈。
唐笙只觉得活了整二十年,竟是这种时候,头一次恨不得钻个地洞下去。
狄良却无事一般,松了手道:“怎么?”
玉玲道:“六姐也回家去了。”
三人坐在正厅桌前,桌上摆着华妍的刀。
唐笙先站起来,身子一晃,眼睑抖了抖。狄良道:“你累了,阿霖去罢。”
唐笙摆了摆手,示意不妨,却道:“会不会了?”
褚霖道:“会。”
狄良过去扶了唐笙。褚霖道:“三哥昨夜守了,今夜我守罢。”
狄良点头。
外面淅淅沥沥落着雨。案上的灯焰只剩得一星如豆。
门扇一开,一丝潮湿的风和着惨白天光一道溜了进来,一点淡黄一跳,转了蓝灰,无声无息灭了。
尹子骏与褚霖的刀交错悬于壁上,另外三柄,横陈在香案上。
褚霖从腰间摸出小刀,划破了指尖,向着壁上、案上,各书空了一枚盘肠纹。
第三处,是空的,在墙洞上。里面摆着一匹小纸马儿,还有那夜燃剩的九盏灯花。
褚霖挤了挤指尖的血,忽道:“三哥。”
狄良道:“虚空若锁,再来拿我。锁虚三阵连环,师娘从来只教阿笙,我也是第一次见。”
褚霖淡淡道:“白骨为空,这阵也没有枉担了虚名。”
狄良一时沉默,道:“三哥不会说话,不知道说甚么好。”
褚霖:“……”
褚霖道:“三哥几时知道的?”
狄良道:“刚刚。”
褚霖:“……”
褚霖道:“三哥不问我为何?”
狄良摇头道:“是你的事,原与别人无关,只怕你自己心里,也不很清楚。”
褚霖:“我清楚得很。世上的事,和一条蛇一样,有些人是身子,有些人是头。”
狄良:“头咬了身子,便不会死了?自己吃了自己,有甚么意思?”
褚霖:“身子将头砍了,不也是一样。”
狄良竟被他一下说中心事,顿了一顿,方缓缓道:“阿霖来了,有十年了罢。”
褚霖道:“正好十年。”
狄良:“我原以为,你们都比我强些。”
褚霖道:“师娘疼四哥,我离琉璃弓,就晚一步。”
狄良心里突地一跳:“你要那做甚么?”
褚霖不答,忽而左手虚画,一线舌尖血喷了印。三阵咻然破了,壁上双刀陡然向狄良扑来。狄良却没带刀,腰间双剑齐出,反手架开,得暇看时,褚霖已将案上三刀一揽,飞身出了窗子。
院内一圈袖箭齐齐闪起光来,红绸无风自动。金翅摄引,无不归者。
褚霖站在屋上,三柄出鞘的刀从瓦顶上一路滚落,钉在地上。刀身上各印四枚齿痕。
黑色的烟雾如一道血线拖在他身后。
狄良仗单剑翻出窗外,一步步向他走去。
雨打在他脸上。褚霖回过头来看他。他的模样在狄良眼中不断变换,走马灯一般。
是父亲,是母亲,是师父,是师娘,是唐笙,是他自己。
狄良没有丝毫犹豫。
他停下脚步,清楚地看见褚霖的脸已经起了变化,蛇牙慢慢地伸了出来。
雨还在下,天却要亮了。
“阿霖。”狄良唤了一声,往楼下看去,
明咒刀亮晶晶的六个光点,在阵尾支开。
左右是玉玲和昭昭负盾持弩,单膝跪地。
剩下的三柄刀,齐齐立在迦楼罗阵内,心脏的位置。
狄良瞳孔陡张,硬碰硬,唐笙竟真的如此布置!
褚霖抬头,身后烟雾一甩。
狄良飞扑,抓他后颈,持剑反抹上去。
正如合围那夜一般,他才一触及,巨大的冲力便迎面压来。而这次并无两首相争,自相抵消,狄良也无刀在手,被直直弹开,撞在楼墙上,喉头一阵腥甜,却见褚霖又欲向下跃去。
狄良一心只念不可让他闯阵,脚下瓦片纷纷碎裂,飞身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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