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李越窝在火畔,鼻息沉沉,却是早已睡熟。牧仁扎哈见离落冷得身子微微打颤,便出声招呼:“过来烤烤火吧,姑娘。”离落眉目清俊,声音轻细,牧仁扎哈只当他是女扮男装,出门在外还方便些。
离落听了嘴角微微抽搐,没说什么,就乖乖挪了过去:“阿伯,这儿离阿塞罕沙漠还有多远?”
“这是莫干沙漠,离阿塞罕大概一千多里吧。”
“几天可到?”
“最多四天。”
“那多久能到平凉关?”
“如不出意外的话,七日。”
离落微微蹙眉:“这个季节,阿塞罕沙漠季风要起了吧?”
“姑娘也知道沙漠季风?这个季节要通过阿塞罕沙漠,只有白天在绿洲中歇息,夜晚赶路。”牧仁扎哈往火里添了一把干胡杨枝。
阿塞罕沙漠每年从初秋起,到隆冬止,日日午时到申时之间狂风骤起,沙尘漫天,沙丘在狂风的推力下一个时辰可移百里,此时通过阿塞罕沙漠的人畜都会被黄沙掩埋,少有幸免。
这种奇特的季节性沙暴被称为阿塞罕沙漠季风。
离落搓了搓冰冷的脸颊,掩紧了狐裘:“你可有把握?”
“放心。”
四日后,一行人进入阿塞罕沙漠。
牧仁扎哈带着他们找到了一个绿洲,补充了些食水,休息了半天,在入夜时分上了路。
是夜,天空澄净无片云,淡淡的月光洒下来,大漠仿佛笼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月光正好,星辉闪耀,有北极星指路,沙漠中的方向竟比白日还容易辨认些。
离落裹了狐裘,在月光下就像一团移动的雪。李越盯着离落的背影看了半个时辰,越看越像个白毛大熊,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
离落正冷得哆嗦,听见他笑,回过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李越也不理他,转头问身边的一个护卫:“你说公公这样子像什么?”
那护卫看了离落一眼,低低道:“像个雪球。”
李越哈哈大笑:“我却觉得活生生就是个北极大熊,熊骑骆驼,嘿嘿。”
离落武功虽废,内力却并未全失,把两人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哼”一声,抄起个水袋便砸了过去。李越扬手接了,拔开塞子就灌了两口:“多谢。”
第二天上午,将近巳时,竟然还没找到下一个歇脚的绿洲,牧仁扎哈一时也着了急:“茨蓝绿洲明明就在这附近,怎么……”
离落听了心下一沉,经验丰富的向导自是不会领错路,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风沙太大,已经一点点将绿洲吞噬了。
再过一个时辰,阿塞罕沙暴将起,他们一行人,难道真要葬身在这茫茫沙海之中了么?离落心中竟冒出一个念头来,我若死了,君慊会怎么样?
离落回过神来,一时失笑,还是赶紧设法保命要紧:“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的绿洲?”
牧仁扎哈摇摇头:“最近的距此地也尚有百里……”
“那么……还有别的办法么?”
“只有躲在骆驼身下,护住口鼻,听天由命了。”牧仁扎哈苦笑道。没想到自己一辈子在沙漠中兜转,熟悉沙漠更甚于熟悉自己的身体,最后竟然要葬身在沙海中了。自己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人,死了也就死了,可这几个姑娘小伙儿都还如此年轻,葬身于此实在可惜。牧仁扎哈想到此处,不由抱歉:“姑娘……”
离落打断了他的话:“就按你说的办。半个时辰后,大家把骆驼集中在一起,手牵手抓紧了,谁也不要松手。”
申时三刻,新换过一番地貌的阿塞罕沙漠上疾风般奔来一队人马。
沙漠松软,马蹄易陷,能在漠上纵马的都是些控马高手。马匹奔跑虽快,却不耐长途,这一队人□骏马个个神骏,显然不是长途跋涉而来。
为首的一人道:“程姐也真是的,明明没什么油水,还让咱们天天来。”
旁边一人笑道:“劫财还在次要,程姐的心思你还不懂么?半个月前茨蓝绿洲突然消失不见,原是程姐担心漠上行商被困在此,着咱们救命来的。”
为首那人“哼”了一声:“明明是漠匪,倒成了圣人了。”
一行人在茨蓝绿洲遗址处搜寻了半晌,一无所获。正要纵马离去时,突听手下一人惊呼一声:“那边的沙子在动。”
沙暴终于止息,离落一行人从骆驼腹下爬起,正一点一点挖着沙子,却被一伙儿漠匪拔萝卜似的拎了出来,捆了捆带走了。
真真倒霉到家了。
这伙漠匪共有二十来个,领头的那个一脸凶神恶煞,旁边那人却笑得很温和。李越本来是要拼命的,却被离落扯住了。离落对他耳语道:“别莽撞,咱们的食水也该补充了,这附近肯定有绿洲。与其咱们在沙漠中乱闯,不如先跟了他们去,再相机行事。”
七人被捆成一串扔在骆驼上,携带的贵重物品自然被摸了个干净。离落狼狈至此,思来想去没琢磨出什么脱困的点子,倒是开始可惜那十张千两的银票。那兑出来可是一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啊,若是楚君慊早些给了他,留在京中多好,这样以后就能在京中盘个书铺子,没事去当当小老板。嗯,不错的日子。
其实这半年来,离落的心境已经有很大改变。从净身入宫那一刻起,离落便知这一辈子是不会有什么指望了,思及总不免自伤。那时,他从没敢奢想过未来,更逞论幸福。可这半年来,离落感受着楚君慊给他的这份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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