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话,你以为是我喜欢?从我个人的情感,把你弄死是最好的,其次是不用看见你的脸。可惜前路不通,而我连凭自己性子退而求其次都没法做到。”
“既然不想看见我的脸,你可以离开了。”柏林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没人想在阴森压抑的监狱里和仇恨的对象多呆,他想,这也是为对方好。
莫斯科原地不动,背朝着他。
柏林蓦地心头火起。他以为自己已经对外界的刺激无动于衷,选择了自我放弃,任风吹雨打只要听之任之,可事实未能如愿。他是放弃了,但莫斯科为什么还要拉着他不放!
“你这样戏耍我,很有趣吗?”他低声咆哮,“我已经战败,是你的手下败将和阶下囚,我的城市被你摧毁,我的人民被你侮辱,连我自己怎么处置都要看你的脸色。我还要怎样你才能满足?”
寂静。细微的呼吸被无限放大,吐纳之间,仿佛光阴已经倏忽而逝。
靠在栏杆上的人转过身。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用尽了感情能量一般恶狠狠地瞪着他,瞳孔里闪烁着来自地狱的刀光。
“没见过比你更蠢的人了。只记得自己受的伤害,也不想想都是你咎由自取!你以为我说想弄死你是随便一说吗?经此一战,我国的青年男性所剩无几,那么多的好姑娘,好不容易拿回和平的生活,可她们一辈子都组建不起一个家庭了……想跟我比惨你还早着呢!”
“我没打算跟你比惨。”柏林立刻否定,但他无法就此停住。“你以为你惨,你们那些人就是好东西了?你们一路的抢掠,对我市妇女干的勾当,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想起慕尼黑止住眼泪后以轻柔嗓音作出的预言,而当时的他是明白的……明白那些预言都会成真。那时所有强压下的疼痛,如今都剖开心房,令他肝胆欲裂。“难道这些,你也要说是我的错,为了惩罚我才干的?”
莫斯科收敛了容色,冷漠地望着不知哪个方向。“你说这个啊。得承认,那确实不算好事。不过,战争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是吗?你也明白战场上的男子对财富和女人是多么饥渴。为了祖国的胜利,他们的牺牲太大了,总书记认为,适当地任他们自行赚取一点奖赏无可厚非……”
柏林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栏杆前面,两手抓住它们,靠过脸去。他和莫斯科身高相同,这么一靠,鼻尖对鼻尖只差了两三厘米:“我军,可没有,发生过,如此大规模的——”
莫斯科一愣,接着大笑起来。“等等,我们什么时候从比惨换成了比道德败坏?你们是没什么大规模的□□——可你们不是害怕和低贱的斯拉夫人产下后代才有所忌惮吗?不过没关系,安全套是个伟大的发明。我们从你军身上搜出过不少套子,好像是统一配发,不妨碍打野食还能严防混血,真是富有你们严谨的特色,哈哈哈!”
“……”柏林面色铁青。
“我还不太认真地想过,既然没法弄死你,为了报复你要不要把那些搞来的套子在你身上用一回。不过还是算了,和你搅在一起太恶心。”
“……”
“不过也不能说你们没有任何可爱之处。美国人说,你们还会审时度势,打不过就投降,投降时身上不会藏着炸弹,也没见你们把平民当成人盾用过。比日军可爱多了。”
“……”
“就到此为止吧。”莫斯科后退一步,从之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里退出。柏林的手也从栏杆上落下。“本来只想让你好好考虑今后去向,不小心说得太多了。下次见可不能这么感情用事……”
他最后一句话近乎自言自语。莫斯科离去的脚步声消失了好一会儿,柏林跌坐在牢房简陋的床上,头深深低下,埋进膝盖里去。
本来打算少受外物干扰,借着监狱环境的幽暗封闭,好好地梳理和反省过去,结果竟禁不住一点并未精心谋划的刺激。我刚才……他极尽后悔地想着,都干了些什么啊!
柏林满心懊恼,莫斯科出去时也并无喜悦可言。他拧着眉头往监狱门外跨,迎面就撞上纽约。
好像太巧了。莫斯科不太耐烦地停下脚步:“你来干什么?”
“你的小心思看上去太多了,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去探监,我就跟过来了。”纽约大大方方地说,“你倒是出来比预期早。”
“他是我抓到的俘虏,我想做什么你还管不到。”
“我当然管得到。他是战俘,受日内瓦公约的保护,就算你满怀怒火也不能任性妄为。”听到莫斯科的嗤笑,纽约又补一句,“好吧,我知道在东线你们都没怎么把公约当回事。但这里不是东线,柏林也是根据协议才让你们攻占的。”
“你够了,我还知道分寸。华盛顿自己甩手不管欧洲,把你安在这里就是来监视我的吗?你这种人居然甘愿被安排,也是够奇怪的——”
纽约神色骤然一变,双手一推,把猝不及防的莫斯科推到墙根边上。他虹膜上的蓝色由于专注变得深沉似海,被那样的目光盯着,会产生一种动弹不得的感觉。
“听着,”他低声道,“我负责欧洲的善后是我们内部早商量好的,我愿意,不是谁安排给我被动去听令。在你眼中,人就只有安排和被安排的关系?要么摆弄权力,要么就被权力摆弄?”
莫斯科不悦地低头望着对方按上来的手:“……你反应过激了。别这么保护欲强得跟护犊的动物似的,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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