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白城的容颜。哈尔滨也没说错,白城经过这两年的折腾,确实有点显老,眼睛却依然散发着光彩,整个人都很有生气。
他点点头:“我们会如实传达。”
上海在走廊上遇到苏州。这让他挺意外,两人眼神相交之际他正要招呼,苏州抢先微笑着说:“我来送茶叶的。他在打电话,已经有一刻多钟了。”
和上海闲谈两句,他就离去了,步态还是同往常一般的从容优雅。上海目送他略显文弱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下,手里捏着文件夹,还是没说出挽留的话。苏州是他从小最亲近的人,除了个别情况,上海和他在一起时都能得到宝贵的休憩和放松。倒是两边都先后变成通商口岸以后,反倒渐渐少了推心置腹的谈话机会。今天显然也不是好时机,只能放一放了。
他走到目的地门前叩两下,听到“请进”后推开,南京果然在打电话,见他进来说了声“你先坐会儿记得关门”,继续跟电话那头的人进行不甚愉快的交流。
“你还能说你不是故意的?这种事都干了。”
“对,你同情他们。可你非要用这种方法来同情?”
“有效的方法多着是。比如东北协会,你完全有能力多发掘几个人才送到黄埔,过一年毕业了再回老家打仗;【注4】还有你们那里在搞工业建设的知识分子,不是担心日本一个兴起从热河打过来吗,你首要任务是加强自卫,否则以你的平原地形哪来的还手之力?看在你的情面,多要两个德国顾问都可以。又不是古代了,你还以为能像以前一样逞能?哦,我多操心了,你面对那种情况自保能力强得很,也就清末失了一下足……”
“我戳你痛点?你先戳的我。你要只针对我个人也没关系,可你做出的行为是针对我个人吗?把你关到牢里都不过分!”
“行了你不用说了,我也不想说了,今天到此为止吧。你想做什么我也阻止不了。”
“再见。”
南京挂了电话。上海暗自庆幸他终于讲完了,他刚才充满火药味的口气让旁边的上海也没法好好喝上一口茶。不过要放松还太早了点,南京脸上仍然阴云密布,上海又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事实上他每个字都记下来了,只好谨慎地问:“怎么了……?”
南京整理一下情绪,开口时已经比较平静:“北平。他说他帮助共联系了沈阳,谈什么事,你想象得到吧。”
“……”上海脑筋稍微一转就想到了,这确实很严重。他想缓和气氛,加上私心作祟,试探地说:“可能也没有实质上的后果,北平是这么一说,沈阳他们要和c合作,障碍还是非常多的。”
上海那点小心思,被南京这种过来人结合神态一看,立刻就看穿了。他一般懒得戳穿,但今天不同往日。他很不耐烦地坐到转椅里:“你这算怎么回事?你们总共见面顶破了天也不超过十次吧,这么快就……又不是言情。”
上海尴尬地笑了笑,埋头喝茶。
“你自己小心点吧。北平那人,就像颗洋葱,看起来挺光溜的,剥起来辣不死你。跟他处久了的人,都一致认为他非常欠揍。”
上海在听到洋葱的比喻时极为艰难地控制住没把嘴里的茶喷出来。好不容易咽下去,他说:“南京,不好意思,先不谈北平如何,我觉得你今天也……不太正常。”
“不正常?我是被他给气的!”
“那,你想拿他怎么办?”
“不怎么办。我很少能拿他怎么办,这次也是。换个话题吧。”南京总算恢复回来,“沪少百忙之中过来有什么事?”
上海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封信递给南京。
南京拆开信封:“‘宁兄敬启’……哦,广州写的。”
“他上星期直接从我家动身回粤了。”上海解释道,“留了这封信托我交给你。你知道他要走吧?”
“不知道。他没跟我说,我以为他在你家事情完了,还会回来。”南京看一眼欲言又止的上海,“没关系,我猜他总要走的。信里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一起看吧。”
广州的字迹秀丽,也透着一股清劲之气。信不算很长,开头是一段客套话,其后进入正题:“这两年我往来于京沪之间的行政系统,不避讳地说,我很失望。失望之余,我也想穷究其背后的原因,探寻出一条解决眼前难题、真正能带来光明的出路,结果越是深思,越发现想寻求这条路,难上加难。
“这必须从五年前谈起。1928年局势取得稳定、你与武汉也达成和解之后,中国的希望似乎全都落在这个崭新的国民政府之上,c日薄西山并且马上就要被消灭,至于列强势力,只要我们应对得当也可以避开和它们过大的冲突,合适的时候甚至能成为我们的助力。中国只要上下一心,又有现代化的政府,即使要牺牲一部分国民的利益,也必将能脱离被动挨打的局面,跻身于新兴的强国之列。【注5】“五年后的今天呢?资产阶级并没有迎来长足发展,工厂里能纺出更好的纱,可汽车、火炮之类涉及国防根本的依然造不出。就我在沪上所见,商界受到政府经常的盘剥,倒是地下帮会及爪牙发了大财——政府和他们合作倒也渔利不少。在政府机关设置上,我们比较成功地进行了现代化变革,搭起了全国行政的雏形,也吸引了一些人才,但是难题很快就接踵而至。首先,新政府号称统一全国,实际能管辖的范围相当有限。中国有四万万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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