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是女子手里的梳子掉在了地上。
桃红吓了一跳,瞪大了眸子问道:“玉兰姑娘,你……呃……是不是……那个……饭菜不合胃口?我……奴婢……叫人……再替你换新的饭菜?”
桃红很怕玉兰姑娘,玉兰姑娘人比花娇,却心如蛇蝎,她发起狠来,不知打死过多少丫鬟,与桃红一同被指给她的六名丫鬟,已经死得只剩桃红一个了,哦,不对,如果算上那个人,就是两个。
玉兰对着镜子,摸了摸眼角,慢悠悠地道:“叫桂枝进来服侍。”
桃红如释重负:“是,姑娘。”
桃红步履轻快地走出了房间,不多时,玉兰口中的“桂枝”来了。
桂枝穿一件豆绿色对襟春裳、一条玫红色束腰罗裙,艳丽得堪比媒婆,三千青丝挽成抛家髻,簪了两对银质珠花,并一支镀金海棠花,这声打扮,要多俗气有多俗气。但玉兰看着她低头惶恐的模样,脸上有了今日起床以来的第一个笑容:“来,桂枝,帮我梳头。”
据说桂枝容颜丑陋,怕惊吓了怡红院的客人,玉兰姑娘便叫她戴了面纱,不得私自取下来,否则,发现一次打一次。桂枝曾经不听话取过哦,但玉兰姑娘的板子非常有说服力的教导了她如何做一名听话的奴才。
桂枝小心翼翼地走到玉兰身后,从玉兰手里拿过梳子,捧起玉兰柔顺光亮的秀发,轻轻地梳了起来。桂枝的动作很轻柔,生怕弄断了一根头发,倒不是桂枝有多么喜欢这个主子,而是……
嘭!
玉兰一拳捶在了梳妆台上:“你怎么梳的?弄疼我了知道吗?不中用的东西!我供你吃供你喝,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桂枝潋滟的美眸里闪过一丝委屈和戾气,速度极快,却仍叫玉兰发现了,玉兰转过身站起来,就是一巴掌朝桂枝扇了过去!
桂枝被打得晕头转向,愣愣的,一时间没做出反应。
玉兰看着那双清晰映着自己怒颜的眸子,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哇,你长了胆子了是不是?都敢瞪我了?看我今天不把你这双眼珠子挖下来!”
说着,玉兰急急忙忙地拉开抽屉,胡乱一通摸索,摸出了一个长长的金汤匙。
这是真的要挖眼珠。
桂枝吓得冷汗直冒,扑通跪在了地上,哀求道:“玉兰姑娘饶命!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你还以为自己是什么良民千金吗?我告诉你,进了怡红院,你就是一个受万人唾弃的妓子!不对,你连妓子都不如!你只配舔我的脚趾头!”玉兰越说越激动,尤其看着桂枝掉眼泪的孱弱样子,她就恨不得撕了桂枝!人人都说她凶狠,都说她无情,都说桂枝可怜,也说桂枝温柔,便是他也曾替桂枝求过情,但那些人怎么不想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谁知道这臭丫头到底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丑事,才被人卖到怡红院来做最低贱的粗使丫鬟的?瞧她这张脸啊,可是美得连她都忍不住怦然心动呢!
“玉兰姑娘饶命!玉兰姑娘饶命!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请姑娘饶恕奴婢这一回!”桂枝匍匐在地,一下一下磕着响头,为了活命,为了等待逃跑的时机,她必须忍受玉兰的凌辱和折磨。
玉兰一把揪住她后脑勺的头发,迫使她抬头与自己对视,那一眼,玉兰看到了她眸子里的不甘,玉兰想也没想便甩手再给了她一耳光:“贱人!是不是还想着逃跑?我告诉你,进了怡红院就没有再出去的道理!你也别指望谁能替你赎身,你被卖进来的时候,对方可是下了死命令,若叫你逃了,便让整座怡红院灰飞烟灭。”
桂枝打了寒颤,玉兰一手仍揪着她头发,另一手却徐徐摸上了她红肿的脸颊,为什么明明肿了还这么美丽?真是窝火啊!玉兰冷笑:“呵呵,我的小心肝儿,你到底得罪了谁呀?”
桂枝的嘴唇一张,玉兰及时打住她,语气很是温柔:“不用告诉我。好奇害死猫,我可没兴趣知道你的陈年往事,反正不管你曾经是谁,现在都只是我手下的一名贱婢了,我叫你生你就得生,我叫你死你就得死,当然,你若惹了我不高兴,我会叫你生不如死。”
玉兰笑得很夸张到桂枝心里发毛,玉兰是神经病,不折不扣的神经病,大概做这一行的没几个心里不变态的,因为她们被男人蹂躏得太狠,所以性格极度扭曲,想要变本加厉地蹂躏别人,看着别人苦苦挣扎时能够有种泄愤的快感。桂枝明白,玉兰表面风光无度,实则凄凉惨淡,前不久,玉兰怀了孕,却一不小心流掉了,听玉兰说,这是她流掉的第三个孩子,桂枝猜,玉兰是得了习惯性流产,这辈子大概都只能孕不能生了。
玉兰看着桂枝陷入沉思的模样,一脚踹上她心口,将她踹了个四脚朝天:“小贱人!你是不是在可怜我?就凭你也配?你这种比妓子还不如的贱人,如何给得起别人怜悯?”
说着,一脚一脚又一脚,将桂枝踢得遍体鳞伤。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桃红微微颤抖的话音传来:“玉兰姑娘,郎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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