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索不置褒贬,继续问:“你时常结交他这样的达官显贵吗?”
梅七睁着失焦的双眼看了看他,勉强笑道:“萧大人是在看我的笑话么?你以为我是谁,仕宦子弟,还是皇亲国戚?我不如此,如何在京城立足?”
“我没有别的意思。”萧索歉然道,“我对你的所作所为毫无意见,你不要误会。”
“你没有意见,可你有态度。”梅七笑得甚是荒凉,“你对我与他人无异,是因为你修养好,其实你心里很看不上我们这样的人,我都知道的。清客,呵。说得好听点是清客,说得不好听,就是有些身份的娈童罢了。”
“我没有看不起你。”萧索再次强调,“不管你信不信。”
梅七嗤道:“我不信。”
“那也随你。”萧索不为所动,“我的话,你还未回答。”
梅七无所谓地说:“是,我常结交张云简这样的达官显贵。那又怎样,难道这也有罪吗?”
“为何?”他不答反问。
梅七荒唐一笑,他被萧索戳中痛处,此刻浑身带刺:“你说是为何?当然是为了活着,就像你从前利用沈将军一样。”
“恐怕还有别的原因。”萧索也不生气,更不想解释,只问他的事。
“你这话什么意思?”梅七瞥他一眼。
萧索笑笑:“你是东瀛人,不是吗?”
第110章 陈年往事
沈砚回去后越想越烦躁,心里暗骂卫岚,若不是他和阮桐三求四告,自己也不会贸然营救梅七,还因此得罪了萧索。
转念一想,自己救梅七,与萧索何干?他成日口口声声说与自己毫无情意,既然如此又岂会吃醋?可见无情是假,有情才是真。想到这里,又不禁高兴起来。
十一见他一时苦着脸,一时又咧着嘴傻笑,以为他着了疯魔,忧心忡忡道:“爷,要不要让纪郎中来给你看看?”
“我身康体健,看什么病?”沈砚挂上刀,大步流星向外走,“备马,去鸿胪寺。”
十一忙跟上他,吩咐小厮去马厩拉马。
外面雨水稍歇,天气愈发溽热,闷得人透不过气来。
梅七擦擦额角的汗渍,脸上笑意一分分褪去,瞳孔倏地放大,又渐渐收缩,扯了扯嘴角问:“你听谁说的?”他手指微微打颤,“这传言是从哪里散播出来的?”
萧索看着他不作声,梅七忽然坐起身,横眉怒目道:“谁造的谣,到底是谁?”
“前日在西城东瀛人住的花坊一带,捉住一个混进来的刺客。据他供述,他是来找你的,你是他的少主,你们是东瀛人。”萧索信口胡诌,有意诈他。
梅七朗声大笑,眼神却躲躲闪闪,半日说不出话来。
萧索不依不饶地问:“你漂洋过海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你又为何结交那些达官显贵,是何目的、居心?”
“我几时漂洋过海了?”梅七吊着一侧嘴角反驳,“刺客说的话,岂能相信?”
“你会东瀛语,这不假吧?”萧索也不知他是否在人前说过东瀛语,若是没有,那他大可装作不会。
梅七却未否认:“是,我会东瀛语,那又怎样?你们鸿胪寺里的东瀛译官是我的……入幕之宾,他教过我几句番语,难道不行吗?听说你还通涂杉国语呢,你莫不是涂杉人?”
萧索莞尔一笑:“你不认也没关系,东瀛来的大使节德川玄一走前留下两名使者。我叫他们来认认你,你可愿意?”
东瀛人自然不可能认识所有本国人,但那日黑衣人与梅七密谈时,萧索躲在走廊下的河水里,耳朵贴在木板背面,分明听见那人告诉梅七不可被德川家的人瞧见。
由此可知,梅七与德川家必有纠缠。德川玄一留下的人,他岂敢轻易相见?
“好,见就见,你叫他们去罢。”梅七故作轻松道,“他们若是诬陷于我,我就一死,也无所畏惧。”
萧索起身道:“他们与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扯谎诬陷于你?”
“人心叵测,什么事不可能?”梅七低下头,抱着自己已经包扎好的左手,道:“你们诬陷我,何等事做不出来?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被你们收买了!”
“其实你不必急着开脱。”萧索久坐,脊背僵酸,一面踱着步子舒散筋骨,一面道:“你是东瀛人又如何?京中东瀛人那么多,不是都过得好好的?”
他反应如此激烈,反倒令人生疑。
“我根本就不是,为何要承认?”梅七冷笑,“我知道你们怀疑什么。我告诉你,我这些年虽然结识了不少达官显贵,但都是正常往来,只谈风花雪月,从未有过任何不轨之举。你若不信时,可以一一查问他们。”
“既然没有不轨之举,你怕什么?”萧索走到门边,梁柱旁的花几上搁着一盆百合。他轻轻嗅了嗅,道:“你瞧,这花多白。一身清净,又有何惧?”
梅七“哼”了一声,道:“萧大人别指桑骂槐了。”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审问你,你是不是东瀛人,与我无甚关系。何况沈将军要救你,我岂会害你?不过我这么想,别人可不这么想。你今日不说也可,但将来别人会不会借此整你,我就保证不了了。”
萧索笑笑,又道:“本案由御史台主办,日后你何去何从,你是否想过?我可以救你出去,也可以将你送往东瀛。毕竟通东瀛语的英才,可不能浪费了。”
梅七神情陡变,猛地站起身,行动间带到伤处,疼得咬牙切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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