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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过去太久了,往事变得不再那么难以启齿,回忆起来只像一幕幕没有色彩的画。
“不是我……是秦朗跟他好上了。”
“你被劈腿了?”
贺小山摸了支烟出来叼上,第一次跟人提及此事,他有种压抑许久后的轻松,连语气也故作轻快了许多,只是调子不自知地颤抖着,“也不算吧,那时候我跟秦朗几个月没联系,我都不知道我们还是不是恋人。”
这是简明第一次听他提到过去,还有“秦朗”。他坐在贺小山旁边,也摸了支烟,贺小山扔了打火机给他。两个人步调一致地吞吐了一口烟气。
“……我跟秦朗初中就是同学,他从小就长得好看,成绩好,会拉小提琴,在校庆上表演,所有女生都疯了。但他谁都不理,只爱跟我玩儿。我们那时候小,不懂,互相喜欢也说不出口。后来他小提琴,经常跟我写信,打电话。我有一次逃课去找他……就好上了。高考完之后暑假,我们俩在家里做`爱,被我爸发现。”
“我爸把我打到入院,真的‘打断腿’,还说不跟秦朗分手,就跟我断绝关系。我小时候妈死得早,我爸除了给钱从来不管我。当时骨头一硬,再没回过家。后来跟秦朗一起到这个城市上大学,第一学期的学费是秦朗跟家里找借口要的,之后自己打三份工,接设计私活儿……”
“一直熬到毕业,进一家挺好的建筑公司,工资待遇也好,我以为熬出头了,这时候才发现跟秦朗已经淡了……他去国外学琴,临走时才跟我说了一声,之后再也联系不上他……”
“圣诞节他回国,我去他家找他。我问他什么他也不回答,我要走,他也不让。后来我们睡一张床,没有做`爱。半夜我听到他在跟人打电话,很亲密,听得出他们在国外认识,一起去过很多地方,那人要他跟我开口,秦朗说再等一等。我一晚没睡,早上天没亮就走了。他打电话,我也没接。”
“第二天晚上,我想起有份很重要的工作资料落在他家,钥匙也没还他。就又去了他家,结果看到他跟我们公司刚调过来的新副总在床上……我就把老板给揍了。”
“副总被我揍成胃出血。秦朗一个劲儿帮我求情,副总才同意私了不报警。之后秦朗继续出国,我们再也没联系过。副总在公司里挤兑我,我就辞了职。”
他停下来重新点了一支烟,慢吞吞地抽着,止了话。
简明沉默了一会儿,“我不明白,出轨的是秦朗,你干嘛不连他一起揍?”
贺小山重重抽了一口烟,半晌没说话。
他当然是舍不得。再说他觉得两人当时搞成那样,很大一部分是他自己的原因——他跟秦朗读的学校不一样,家世背景不一样,交往的圈子也不一样。上大学之后,共同话题越来越少,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他那几年忙着打工,几乎没时间陪秦朗,秦朗练琴压力大,他也不懂怎么安慰,加上性格闷,不善交际,从来不参与秦朗和朋友们游乐的场合,而他自己当时唯一的喜好就是打泰拳,那在秦朗那样的文化人、艺术家眼里十分暴力,连他的师兄弟们也是一群无法沟通的粗鲁糙汉……
简明看他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更别提这人还因为他一时嘴快说了秦朗坏话而跟他翻脸,他叹道,“你就是被人渣了还当人是圣母白莲花,念念不忘。两人之间再有矛盾,也得先说清楚了再跟别人滚床单,他那是妥妥地劈腿,该揍。”
贺小山还是没说话,只是眼神黯淡地垂了眼,面上流露出哀意。
秦朗至今在他梦里挥之不去,十一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再怎么对他,他也只是想着秦朗的好。
“之后我再也提不起精神找新工作,我意识到我这些年这么拼命,都是为了跟秦朗在一起,为了配得上他,但是其实我们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现在他走了,我突然不知道我奋斗是为了什么……”
“就不能为了你自己吗?”简明道。
贺小山牵唇笑了笑,“是啊,我想通了,以后都是为了我自己了。”
他说得洒脱,笑得却很苦涩。简明第一次见他如此憋屈的神情,忍不住哄小狗一样往他后脑勺上拍了拍,把他脑袋按在自己肩上,“行了行了,好歹你这辈子揍过老板,算是人生圆满。况且你不是想好继续念书这条出路了吗?有路子就行,别丧气了。听不听渣人何瑞升的故事,嗯?”
贺小山也是被月色和回忆给醉了,虎背熊腰一汉子,大型犬一般蹭在简明肩头半点没挪窝,仿佛被夜风吹得受了凉,吸了吸鼻子道,“你说。”
简明整理了半天思绪,最后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他跟情圣贺小山不一样,一早把姓何的小贱`人给放下了,现在回忆起两人当初在一起的场景,几乎都模糊不清。
“……也没什么,”他最后叹道,“就是我大学一学长,床下英俊少男,床上风`骚少妇,千方百计把我一直男给掰弯了。我们好了个两三年吧,后来他家里安排相亲,两个月没理我,回头跟我说要跟女人结婚。”
“我问他同志怎么跟女人在一起,他说圈里很多人都这样,到了岁数就结婚,还说他心里还是喜欢我的,对他老婆没感情。我让他好好对他老婆,就跟他断了。后来想想挺可笑——他把我掰弯,结果自己直回去了。”
贺小山有些呆地仰头看他,“你不难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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