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松了眉头,把行李箱摊在电视机前,起身往三楼走。
几天下来,倒也不担心阿橘对小鱼怎么样。这只肥猫对于软呼呼的小东西似乎有种特殊的好感……总之除了厉禹本人,他倒还没有真抓伤过谁。
小鱼来到,住处理所当然地也多了不少婴儿用品,厉禹有好几天忙着恶补照顾婴孩的知识。回到寝室拿衣服,如今可以看见床边的空位摆着婴儿床、柜子里多了新买的尿布。
除了小鱼的东西,书架上,悄悄地出现一张放在木质相框里的照片。紧挨着他过去所摆的同门合照。其中一地杏花,衬着某张粉嫩的笑脸。
厉禹站在门边,看着流泄入窗里的阳光。楼梯下隐约传来嬉笑声。他想到前两周阿橘把还没收入柜子的尿布抓烂、甩到他脸上,小鱼趴在他脚边,笑容见鬼得开心。
如果是小九看见,大概也会站在一旁,看着他把尿布从自己脸上拔下来,「噗哧」地笑出声吧。
2.
厉禹打算再到杨雨敏出生的故乡走一趟。
超过两个月,沈沧蓝那里依旧没有关于小九回去的消息,他心知肚明,孩子是不打算回家了。他自己的追踪全都徒劳无功,找遍小九离开时附近的都市,随着时间过去,找到人的机率却渐渐渺茫。
都说一个孩子还能去哪里?可小九早些年便习惯了流浪。宁可偷盗、露宿街头,也盼望可以垂怜他的缘份……那缘份,不过是谁牵他、摸摸他的头。
其实厉禹清楚,他可能永远找不到小九了。冯哥说的他当然理解,可小九来到身边的前五年,到底去过哪里、有谁会知道?
他是个失踪的孩子,某日离家后便没再回来的孩童,这样的小孩有成千上万个,大部分最后都音讯全无。他来过、他离开,然后还记得的人在街上独自面对茫茫人海,呼唤无人认得的名字。
厉禹把小鱼寄在托儿所,收完行李的第二天清早,便开车启程。
他决定再去一趟,但这次是为了厘清当时在朝日戏院发生的事件。现下他已不敢抱有希望,只想将事情弄明白后,回来把小鱼带大。金盆洗手、或许也像师父收几个徒弟。
即便弄明白也毫无用处,踏足那人儿曾走过的地方,至少能稍微安慰些吧。
他好像了解了老人家当时去送死时的落寞。一路开过公路,听着车里的沉默,行经无数擦身的风景,只是为了忘却某处的景色。
副驾驶座上彷佛还留着剪影,余光瞥见,停留在小九第一次坐在那里的画面。单薄的身影抱着刚砸在厉禹脸上的牛奶瓶,嘴咬吸管,听说未来的照护者表示没什么值得担心时、露出不可置信的眼光。
接着他说,小九也不担心。
「喔。」
想起随后绽放的笑颜,厉禹在此刻仍不自觉地应了声。他出声后愣了愣,想到自己这半年几乎忘记了这句反射的应话。看着向前延伸的公路,柏油路上方阳光晒得有些刺眼。
片刻后,把放在油门上的力道加重,车身超过内线道的另一台修旅车。两旁掠过了入夏后蓬勃生长的麦田、与更远处零星的灰色建筑,上头飘着稀疏的云朵,点缀碧蓝如洗的天空。
他自嘲地勾起嘴角。后视镜倒映空荡的副驾驶座,第二次,奔驰于一样的公路,可他已想不起当初用什么样的心境,去探究小九的过往。
也许因为那些都过去了。带着笑的、或眼泪的,孩子藏着沙哑的稚嫩嗓音,在压着车窗的风声里逐渐细不可闻。
厉禹默默加速,把刚超车的修旅车远远地抛在后头。搁在手煞车旁的烟盒还剩半包,香烟随着车身的晃动、滑出开口未盖起的纸盒。
话说为了小鱼,他戒烟了。
☆、第七十二根火柴
第七十二根火柴
1.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那名女孩。
上一次,他站在这个校门口,看着学生鱼贯地走出大门,在人群中等待资料上的人。当时不过像找寻任务目标那样,搜索一张与照片吻合的面容。
这次不同了。厉禹赶在傍晚前来到校园,守候于一样的位置,他同样远远地便瞥见对方。可当杨孟铃拉着另一名女孩的手、有说有笑地走向铁门,他忽然意识到……她、小九的妹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和杨雨敏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过、相处过。校园大道旁的椰子树下,挥落的橘黄光点倒映着与她哥哥相似的五官,两个深深的酒窝。
「杨孟铃。」
余晖下,厉禹喊了声。几个经过他的学生投来了异样的眼光,不远处走在同学身旁的杨孟铃稍稍顿住脚步,愣了一下,被身旁的女生用手肘顶了顶。
「啊啊,又是你。」
「他是谁呀?」
身边的女孩问着,可杨孟铃没理她,低声要她自己先走。后者长长地「哦」了声,反被杨孟铃白了一眼。吐了吐舌,轻快地道过「再见」,才匆匆跑出校门,与厉禹擦身。
男人一身轻便的白衬衫,手放在长裤口袋中,肩膀微微垂落。靠着铁门边缘,却也没把重心放在门上,高壮的身形直挺挺地站着。
杨孟铃皱着眉头,前一次看见的马尾已经剪短成了凉快的短发。这样似乎又能看出她和哥哥不尽相同的地方,她短发时脸上带着一股倔强的英气,像个小男生似的。
之前看到的饰品都脱了下来,看似青春了点。厉禹觉得她这样更好看。
「你又要干嘛?」
她慢吞吞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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