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失败之中不可自拔,但提起远津城之失的时候仍是难免突然感觉索然无味起来。或许当人站在万人敬仰的位置上时,一身伤疤可以变成拿来炫耀的荣誉,但在他取得真正的成功之前,那一道道痕迹无一不是昭示着过去无能的屈辱印记,深深烙印进血肉里,在难眠的夜里辗转煎熬。一日不能雪耻,便一日不能释怀。
童东见林起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致,便问:“那将军,我们回去吗?”
林起回身,偏头看他一眼,道:“不急,再等一会儿。”
“哎!”童东高兴地应了,往林起那里近了近。林起很奇怪让他多等一会儿,他怎么就那样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不过也懒得多问。他派去一部分人清理战场,清点伤亡人数,然后继续端坐在马上,凝着视线向北眺望。直到他终于看到远处黄沙之外渐渐爬上黑色人影,才又低笑了一声,命令道:“列队。”
赵军在他身后围成一个半圆,而林起勒住马,位置几乎动都没动,待人影靠近,他才换上讶异的表情,惊道:“噫!这不是也木托将军吗?怎么转眼又回平蓟城做客了?”
也木托双手都被绑在身后,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他见了林起,嘴角抽搐几下,扯着脖子大骂道:“汉人不讲信用!不是说好要堂堂正正地比试了吗,半路拦截算什么?”
林起疑惑地打马上前,看到也木托身后押解着他的廖平,面色一变。
“廖平!你犯下大错了,还不快给也木托将军松绑!”林起脸色阴沉,似是出离愤怒,“将军是客人,你怎么能给他...你看看,绑得像个...像个肉粽子似的!”
“末将知罪!”廖平下马,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正欲回城,突然见到一队人马从平蓟城方向往北逃窜,灰头土脸流寇一般,末将便将他们抓了起来,想带给将军处置。没想到竟是也木托将军,末将罪该万死!”
身后赵军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林起恍若未闻,歉意地亲手给也木托松绑,“将军快起来,都是误会一场。”
也木托左右扭头地看他们你来我往如唱戏一般,也不知看懂了多少,想插话却插不进去。这下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要不是他生性迟钝,恐怕要呕出一口血来。林起假笑抚慰道:“将军勿忧,此番二度被擒,实非将军本意。林起愿再放将军一次,将军可重整兵马,与我约期决战。”
也木托脸色数变,一张巨口更是圆张,半饷,他才期期艾艾道:“二度...被擒?这就二度了?谁...谁要你放...”
“将军竟是要降?如此真是再好不过了。”
“谁要降了!”也木托连忙翻上廖平的战马,“既然你答应了我,那便改日决战!”说完,怕林起反悔,便如半个时辰以前一样,头也不回地向北而去。
不过不同的是,这次与他一起离去的只有他自己了。
“行了,起来吧。”林起笑着将廖平从地上拉起来,“演的倒是挺像那么一回事儿。”廖平也跟着嘿嘿笑着,感慨道:“这也木托也忒不是个汉子。”
“不,”林起看着逐渐消失在大漠里的那个黑点,嘴角微微扬起,“他只是还不服而已。”
“此事已成一半,下一次,便叫他不服也得服。”?
☆、第二十五章
? 也木托虽然粗莽了些,但也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一月之后,还真让他纠集了三十余万骑兵,开到平蓟城外百里处。看这架势,是不打算继续抢掠赵城了,而是真想堂堂正正地与林起决战一场。
“将军...这战能打吗?”童东站在林起身侧,迟疑地问道。也木托将北部草原的各个部落都合在一处,比赵军多出一倍不止。远远望去,人马相接,如黑色浪潮般铺天盖地。
“你说呢?”林起看了他一眼,便独自下城去了。怪他之前没有将也木托的全部势力打探清楚,以为消灭了他十万部下,他便翻不起太大的浪,却没想到也木托也算有些手段,大败之后还能让这么多部落都听命于他。此番算是他棋差一招。
可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林起跪坐在帅案前,双手扶住额头。冬春之交,近日来军中多有患上寒症的将士,染病者多胸闷乏力,病得重些的甚至高热不止,数度昏迷。幸而军中大夫备着草药,开了些方子,这才控制住病情,不至于全军感染。那日巡视军营时,他便心生一计。只是此计太过毒辣,放不上台面,是以他已一连数日举棋不定,几次想放弃这个计谋,却因一时想不出更好的,便只能一等再等。
如今也木托军马就在城外,决战书也发过来三天了,此时已不得不做出决策。林起出征前对于平定胡患的这一战本已成算在胸,却不防再次陷入困境。平蓟城外尽是茫茫大漠,再向北开拓战场的话,便又是万顷草原,一马平川,况且此时两军相距仅百里,几乎什么计策都用不上,只有实打实的战力较量。林起长叹一声,摸出林安所赠的第二只锦囊,渐渐凝起眸色。
出乎意料的是,上面竟只有八个字,刚劲工整,细瘦挺拔——
“舜篡尧位,大仁不仁。”
林起将那只锦囊团在手里,屈起食指不断急促地敲打着桌面,霍然起身,踱出几步后猛地停下来,摊开手掌,看着里面的竹片叹了一句“林安知我”,终于下定决心。他果然是做不成仁将的,即便明面上作出样子来,但在他心里,只有不择手段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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