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里逃生,和乌哥他们,庆上一庆罢。
——好。
小鬼咽咽唾沫,跑了。
不由失笑。
盘坐,继续调息
二十四、
连行三十六周天,已经无大碍了。
出了入定,心下轻松。
天色已经黑了,遂起身点了灯。
倒了杯茶,喝了,正要出门去前面看看,单岳推门进来。
我和他两个,这几天还真没怎么说过话。
他把饭菜一样样放上桌子,竟都是热的。
一直看着这屋子里,见了点灯所以进来的吗?
——你伤没好全,酒还是先别喝了。
他开口,大概见我老在瞄桌上盘盏。
被他一说,想起下午小鬼跑来问过这茬。
不由看了眼那碗猪头肉。
只有底下可怜兮兮的几片。
——……常湾给偷吃了一大半,等我发觉,只剩这些了。天色晚,卖熟食的也收了店了。
有些迟疑的解释。
那小鬼……
不由心下嗤笑。
——小鬼呢?
——睡了。
也是,不早了。
东西放完,他便转身出去。
——单岳。
有些话,早些说比较好。
——嗯?
——……你用过了么。
话出口,舌尖那里一弯一绕,却变了。
——还没。
语音略轻快了些。
顿了顿,又解释了句。
——店里事忙晚了些。
他不说还好,一说便此地无银三百两。
看看天色,这时候,有客人也不过一两个。
况且,他一直看着我这里亮不亮灯火,又怎么会没空扒口饭食。
暗自叹了口气,扫了眼桌上对一个人而言,实在过于丰盛的菜。
扶起筷子,问。
——一起用吗?
——好。
他眼眉弯弯地笑,一溜儿从门边小跑回来。
用……小狗献媚的姿势。
我心头一紧,手上一抖,筷子落回了桌上。
早年虽流落,我们几个养过一只小狗。
忘记谁路边捡来的了。
同病相怜之故,都待它很好。
虽然连名字也起不出一个,只是小狗小狗地叫。
它也聪明,刚断了奶不久,就不怎么让人操心了。
自己常会在破庙里抓个耗子,外头草里扑个青蛙癞蛤蟆什么的来吃。
之后带小石头去投亲,它自然跟着。
一路走得辛苦,春荒时节更是难熬。
到了小石头发起烧来,日渐虚弱,眼看没什么办法,又弄不到药,又弄不到吃的,土方子性烈,哪里敢用在两岁多的小娃身上……
商量了半天,最后终是狠狠心,打定主意,要……
把它……
宰来给小石头……
进补。
那次小石头睡下了,我们便去哄了它过来。
哄过来,下不了手,拍拍它脑袋,放它一边玩去。
狠狠心,又哄过来。
如此反复……
我年纪最大,只好咬牙。
手颤着摸上它颈子。
那里皮毛柔软,尚有被顽童欺负扔石头,或是和其他猫狗干架的伤痕。
那时我耳边只闻得曾经听到过的几个妇人的长舌——
……的儿子,从马上摔下来,断了脖子,死了……
……摔断脖子,去的也没啥苦楚……
不知哪来的力气,我猛然掐断了它脖子。
它只发出半声凄叫。
后来这十七年,我如何能忘得了。
那瞬间,硬朗的,细小的骨头,隔着温热的血肉和皮毛,在我手里,裂断。
硬生生裂断。
它断了气,眸子却还直直盯着我。
以往每次一听“小狗“二字,它就快快活活地跑过来。
忙不迭摇着尾巴,前爪扒了拽了裤管,使劲往上伸脖子。
递给它掌心,温热的带了肉刺的舌头便舔来舔去。
蹲下身,那就是打定主意让它拿唾液给洗个脸了。
它跑过来的样子,和单岳刚才的样子……
忘不了又有什么用……
单岳是人不是小狗。
闭眼定定神。
睁眼,却看到单岳已经坐到我面前。
他没习过轻功的罢?
我……
实在……
有些不确定。
二十五、
——……无影?
——嗯?
我走神了么。
真难得。
他伸手挟菜,就了口饭。
看看我回了魂,咽下东西继续。
——我娘早年嫁我爹时,单家虎将,已经威镇边疆的了。
的确,二十多年前,单家虎将之名,就开始传开了。
——那时候,娘就知道,要担了日日的惊怕了。
是啊,上阵父子兵,忧沉妻母心。
——可娘也好,爹也好,情愫既生,便就没有逃过。
——所以,才有的我。
两情相悦,心意相通,自然是好。若不是边关多忙,没准还能再给你添几个兄弟姐妹。
——如此,你我又都是堂堂汉子,怕那些做什么。
——你给句话。
——若是你的确无半分心喜,我自然不会再搅和你。
——可若你心里有我,只是担心世事无常,哪天两个里面剩一个,那你也太没担当了。
他套了这半天弯,竟然是和我说这个……
微张口欲言。
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看他神色慢慢黯下去,心里……
居然在难受。
沉默终于打破。
——那,以后有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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