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琅则起身四处观望。这是他的习惯,新到一个地方,应该抓紧时间了解四周的情况。
这里的构造还挺复杂。前头是店堂,专卖蜜浆和一些接近的产物,比如蜂糖、果酒之类。穿过店面才能来到他们现在立足的这个地方,是个四面敞亮的大堂。后面是个花木扶疏的院落,修得还挺有格调,一只画眉在树梢的鸟笼里啾啾地叫着。最后是东西四间新修不久的屋舍,应当是专供家眷日常起居的地方。现在这个厅堂的主座上方悬着一块充满岁月痕迹的牌匾,写了“林氏蜂园”四个字,门丁见他看得专注,就自豪地凑过来道:“林家三代养蜂,这牌匾也有一百来年的历史了。”
“叽叽喳喳地瞎扯什么,还不快退下!”一个苍老的声音横插进两人中间,门丁吓得一哆嗦,赶紧躬身退开了。韩琅侧过头去一看,说话的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眼睛狭长,鹰钩鼻,令他整个人显得有些阴险狡诈。
他身后还跟着个白衣男子,正是不久前韩琅见过的林家二公子。阿宝见状扯了扯韩琅衣袖,用极小的声音说:“这人就是那个林遇,酒囊饭袋一个,经常惹事呢。”
两人没注意到他们在窃窃私语,依次找了地方坐下。老者将拐杖一放,横眉竖眼道:“你们是谁?”
他说话毫不客气,另外两个捕快都露出了不满的神情,韩琅比了个手势让他们先别插口,自己朝老者行了个礼,简单道明了来意。
“哼。”老者冷言道,“我不认识什么姓钟的。”
韩琅暗叹一口气,心想这又是个难缠的家伙。不过表面上他还是以微笑应对,又道:“可证词显示,钟德安与林家是有几分交情的。”
老者晒然笑道:“那不过也是别人的一面之词罢了,我这林宅上下都不知道有个姓钟的。如果县尉大人要查,就请自便吧。”
说罢,他傲慢地站起来,环视了众人一眼,脸上似笑非笑。韩琅的视线绕开了他落到身后的林遇身上,一开始他就留意到了,这个林遇神情焦虑似有心事,不断地斜眼瞟向四人,他父亲说话的时候还抖了几抖,和当初帮相好讨公道时理直气壮的模样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韩琅默默地将这个疑点记下了,继续面含微笑地和老者道了个谢,就率着众人调查起来。老者依然不配合,问什么都冷言作答,一口咬定不认识什么姓钟的。就连仆役丫鬟之流都是同样地回答,如果不是他们真没见过,就一定是事先串了供。韩琅的直觉认为是后者,没办法,他打算从行为古怪的林家二公子入手。
这林家也是怪,大儿子不肯继承家业,早早就独立出去了,家里只剩这个扶不上墙的的二儿子。韩琅找了个机会把他单独叫到一旁,又带上了两个捕快增加压迫感,果然看见这人愈发紧张了,双手绞在一起,脑门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找我做什么?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韩琅见他支支吾吾的模样,心里就有底了:“钟德安是前天夜里死的,据他朋友证词说,当时他刚从你们家出来,你知不知道这回事?”
“我怎么会知道……”或许是韩琅板起脸来的模样太具威慑力,林遇似乎更加魂不守舍了,“我都说了,我们不认识什么姓钟的。”
“先坐下吧。”韩琅比了个请坐的动作,但对方戒备地看着他身后的两个捕快,并没有遵从。韩琅挑了挑眉毛,自己坐了下来,换了个姿势道:“林公子不必多虑,这不是审问,只是例行公事的查验罢了。不过,如果阁下知晓内情,还是尽早说出来为妙,要是拖久了,就不一定还能这般悠闲的对话了。”
“……你威胁我?”林遇明显有些动摇,眉头蹙起,脸色也稍有不快,“我连那姓钟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哪还会知晓什么内情?”
韩琅望着他愁眉苦脸的模样,微微一笑:“那不如我给林公子说说来龙去脉:钟德安是个养蜂人,你们的同行。前天死在城郊的官道上,死因是蜜蜂蜇咬。对了,那蜂箱据说就是从你们林家拿来的。”
“蜂箱……”林遇的神色愈发忐忑,闻言也不知在想什么,眉头反而拧得更紧,“你们可有证据?”
韩琅并不答,这让林遇更加心里没底,半晌后他像是想出了应对方式,冷哼一声道:“无论如何,那钟德安死的时候旁边又没有第二个人,这明显是意外,干我们林家什么事?”
韩琅一听,不由得和两个捕快交换了眼色,微微板起脸道:“林公子,我们谁都没有提过钟德安死时的情况,你怎么知道他身边没有第二个人?”
第38章 蜂毒3
林遇的眼睛猛地瞪大了,慌慌张张地摇着手说:“啊这个、这个……我这不是推测嘛,深更半夜的,哪还会有别人?”
这回不止韩琅,连捕快都嗤笑起来:“我们应当也没说过钟德安是什么时候死的吧?”
林遇这回真的百口莫辩,气急败坏地跺了几脚,想夺门而出,又被捕快拦住。韩琅见他万分狼狈,倒也不急着给他太强的威压,换了个口气道:“林公子莫非见过此人,只不过一时没想起?”
林遇赶紧捡了这个台阶下来,急切道:“唉,其实、其实--这钟德安,在我林家是个不能提的名字。这人简直就狡猾蛮横,无恶不作,天天在生意上跟我们使绊子。他死了我爹觉得林家会遭人非议,就封住全家的口,让我们不要再提起这人。”
这话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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