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展台有个很美的名字——
王者传说,楼兰。
画上的巨型锦鲤,拥有红白黑三种颜色,红斑鲜艳漂亮,形如大河蜿蜒于背,从头部一直延伸到尾柄。黑斑虽不多,但包括“元黑”都能分布在重要部位。整个身长足足三尺有余,相当于一个六七岁的孩童。
苏于溪知道,这就是当时的楼兰,实际身长与画中别无二致,就连那些斑纹的位置、大小,都纤毫毕现,无一差错。因为这幅画绘成的时候,他就在场,他亲眼看着孟青云用一个多月的时间,耗尽心力画这幅画。
彼时二人谈笑风生,孟青云还玩笑道,“等你将小楼送到皇宫,恐怕我这辈子都没那个福气再见它了,所以我一定要画一幅最真实的画,这样只要看到画,就好像小楼还在我家池塘后院儿一样。”
孟青云,栖凤国最具才华也最传奇的画师,他的至交好友,苏于溪最敬佩也最羡慕的人。
没想到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国度,在这样一个展览上,他会看到孟青云的画,看到楼兰的身影。当时的苏于溪只略微觉得惊诧,但当他再仔细读过画作下面的金属牌上刻着的那两段小字介绍时,苏于溪顿时感到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天塌地陷。
楼兰,栖凤国“十大铭鲤”之首,有“镇国神鱼”之称,卒于昭元1560年,死因至今不明,而楼兰死后仅一年,栖凤国即告离奇灭亡,该年诸事无任何史料传世,亡国之因亦为当今史学界著名未解之谜。
栖凤国,建国于昭元1100年,有461年的历史,被称为锦鲤之国,自栖凤国灭亡至今约500年间,再未出现能超越该国“十大铭鲤”的绝品锦鲤。虽然这十大铭鲤如今都已无迹可寻,但根据栖凤国水墨大师孟青云的真迹,还是能窥见一二。十大铭鲤中唯有一尾“夜蝶”没有留下画作,民间流传此鱼乃是一尾“红白”。
苏于溪将这两段话中的每一个字都看得清楚明白,可是合起来的意思却让他无法领会,或者他是潜意识里根本就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栖凤国灭亡了?
而且已经灭亡五百年了?
身边有两个人同时也在观赏楼兰的画作,其中一个似乎不太明白,这尾鱼不过就是看起来个头庞大一些,为什么就能称为天下第一呢?另一个人则耐心指给他看。
“这楼兰拥有红白黑三种颜色,品种为‘御三家’之一的‘大正’色。传统的三色锦多是以黑斑为底色,相对显得暗沉,但是楼兰就改写了这个历史,以红斑为底色。你看,这样瞧着是不是更加鲜亮活泼?而且关键是什么,楼兰号称‘镇国神鱼’,而它死后栖凤国只经历一年就灭亡……啧啧,所以后人都说,这楼兰真正是修炼成仙了,栖凤国的国君必定是做了什么事惹恼了它,它才弃之升天,致使国家失去神灵庇佑,最终只得走向覆亡一途啊!”
“这么玄乎……不过经你这么一分析,我看着这画像倒也有那么点意思了……哎!可惜啊可惜,都说锦鲤是福禄寿喜的吉祥之鱼,寿命也很长,连楼兰这样的好鱼都能给气走,那栖凤国的国君肯定是个昏庸无道之人!”
解释的那人听同伴这么容易就相信自己的话,哈哈乐了,“我就是那么一说,什么仙灵庇佑,都是神话罢了,毕竟几百年才出一个楼兰,后人们当然不愿意相信它这么容易就死了的。”
“呃,你又忽悠我。好吧,照你这么说,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缘故不成?”
先前说话的那人似乎是个养锦鲤的行家,只听他压低了声音道,“虽然正史说是死因不明,但据坊间流传,应该是死于暴力人工取卵,这楼兰身价不菲,又几百年才出一条,估计是有人利欲熏心,在它还没有完全成熟的时候,就想利用人工取卵加速繁殖,以期更快获得更多继承了它优秀血统的锦鲤幼鱼,结果生生把这楼兰给折腾死了。”
另一人闻言唏嘘不已,“……这么残忍……”
苏于溪觉得自己的心脏正在一阵接一阵抽搐,他的视线还停留在关于楼兰的介绍里,那上面字字分明地写着——
楼兰的培育者:栖凤国御用锦鲤大师苏元昌,生卒年不详。
苏于溪看到这里,忽然很想放声大笑,可是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自己的思绪仓皇逃离,避开眼前这个陌生的世界。
“苏七!苏七!”
有人在叫他,用这个几乎已经被他遗忘的名字,这个刻意想要遗忘,却宛如烙印一样深深刻在他脊梁上,甩也甩不脱的名字,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只是苏家最卑微的庶子,是苏家老爷一夜fēng_liú的产物,是连名字也不配拥有的苏家第七子,苏七。
而叫他的这个声音,这个人,就是他的大哥,集苏家全部荣宠为一身的嫡长子,苏元昌。
彼时,苏元昌已经年满十五岁,而他才六岁。苏于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梦,他就像一个旁观者,看着眼前的景象一幕幕上演,也看着记忆中那个小小的孩童,听见大哥叫他,怯生生满含期待地跑过去,却被突然冲出来的几个哥哥推进了池塘里。
“元让,元恒,你们怎么这样对待老七?”
苏于溪看着苏元昌说这话的样子,曾经他还觉得大哥不嫌弃他身份低微,总是格外关怀他,却等他终于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才发现,从那个时候起,大哥口中说着貌似亲切的话,眼里的温度却是冷漠暗含着嘲讽的,就像在看一个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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