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虐不已。之前在书房看到的那些写在揉皱的纸上的字句也趁乱跳出脑海,越来越清晰活跃。
他在沈青岚的手指捏住那根带子并使力抽动之前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我有点累,今晚就先放过我吧。
沈青岚有些不堪地低下脸去,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卓天屹把他的手握紧了,按在自己胸前,沈青岚他叹着气强按着心头的情绪,努力找着合适的词句,想了好久却实在找不到,只好作罢,早点睡吧。
他放开手,让沈青岚回过身去,两人各自躺下。
沉默统治了帐内的空间,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远,方向也相反。
之后的一段时间,两人之间过着平静且相敬如宾的日子,哪怕是夜晚在床上,也是如此。
沈青岚自然是疏离淡漠的,那晚之后,也再没有任何主动的靠近,整个人好像蒙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但却实实在在存在的冰层,连跟卓信,话都少了很多,大多数时候都是卓信一个人在唧唧喳喳引他说话,他只是沉默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卓天屹表面看起来平和了很多,带沈青岚出去游玩的提议被他以各种理由婉拒之后,也没有任何不豫,仍是毫不气馁地想着各种靠近沈青岚的方法。
只是,心里的郁闷愤然和沮丧失落如同黑白无常,前后夹击,如影随形。每当他向着沈青岚使出一分力的时候,总会面临两种选择,要么被逼着做回以前的强盗,或者被动地做强盗;要么被推到看都看不见的遥远天边。
强盗他自然是坚决不想再做了,也再不想像之前去落影山庄前晚那样,为沈青岚心里的孟怀渊做陪衬而被动地做成强盗,所以对于沈青岚的冷淡和对他毫无回应的样子,他都只有忍住了包容下来,或者不动声色的避开。
可是,他同样不想这样碌碌无为下去。现在这个样子,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比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时候还要遥远。至少那时候他们还能你一言我一语地表达自己的愤怒,哪怕是刺,也还能刺得到对方身上。
而现在,卓天屹觉得自己无论怎么用力都好像够不到沈青岚身上一样,那些炽热浓烈的情绪,他根本找不到可以传递到沈青岚身上去的通道。任何的浓情蜜意到了沈青岚身上都如泥牛入海,毫无回音。
进退维谷。
好像陷入了沼泽地,挣扎只会让自己陷入得更快更深,而不挣扎,那结果也是陷入进去,不会有什么两样。
原以为让沈青岚面对现实,彻底看清他跟孟怀渊之间存在的难以逾越的鸿沟之后,他便会在自己的热情导引之下靠近过来,把情感和注意力投射到自己身上。没想到,恨与敌意的外壳剥掉之后,里面竟是一片淡漠和虚空,根本找不到半点火星的影子。
而且之前沈青岚跟他较着劲的时候,还都会用事务的忙碌来作为支撑自己和与他对抗的工具,现在,不再对抗的沈青岚把淡与空发挥到极限,他不再掩饰自己,会经常地走神、发呆,或者陷入沉思。
这种样子让卓天屹非常地受伤和难以忍受,看着他时时刻刻心有所属的样子,他就觉得屈辱和愤恨。
沈青岚的眼里没有他卓天屹,当着他的面都不把他看在眼里,这种认识让他时不时陷入强烈的愤怒和受伤之中。
时间久了,哪怕看到他一个人待在书房里,卓天屹都会怀疑,沈青岚是否又在想孟怀渊。晚上也是,每次两个人熄灯躺下之后,看沈青岚沉默入睡的样子,他都会想着,他是否期待着在梦里与孟怀渊的相见。
这是之前没有想到的,原本以为恨和敌意消除之后,爱便会在他的努力之下自动从孟怀渊身上转移到他卓天屹身上。
现在看来,他把这个问题想得太简单了,简直是小儿辩日。原来,恨与爱之间,竟然还有那么广阔无垠的一个不爱存在。
而他,正穿行在这片死灰一样寂静的不爱的沙漠之中,向前走,不知道何时何处是尽头;停下不走,那只会把自己渴死饿死;而向后走回老路,那是不可能的,早前的无数次碰壁已经证明,那是一条死路。
他只能按捺下心里所有的愤恨屈辱不甘受伤,咬牙把这条路走下去,尽管他在这条路上几乎看不到自己的存在。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沈青岚对账册的核算已经很熟练,一个人七八天便可将那两百多本账册算完,接下来的时间便是去晋阳城里的各家店铺巡视,自上次卓天屹在堂会上敲山震虎之后,那些掌柜们都变得很配合,沈青岚不用卓世安陪着,一个人也能完成这些事情。
所以之后的店铺巡视,他便只是带上卓信,还有车夫卓全,三个人每天午后便在晋阳城里的各家店铺间穿行。
这天午后,沈青岚带着卓信去东街的卓氏聚宝轩阅帐。聚宝轩专卖一些名贵器物,古董字画,珠宝玉石什么的,平日客人不多,来者都是豪掷千金的贵宾,所以账目笔数不多,但数额都比较大,对于实物的清点也尤为重要。
这天掌柜不在,那姓郭的账房先生在二楼的雅间陪着沈青岚查阅,不到一刻便看完了,清点实物的时候,沈青岚被雅间旁知音阁里陈列着的一张琴吸引了注意。
那琴色泽古朴,木纹自然,绿绮式的琴身上刻着古朴的图案,已有丝丝断纹,一看就是年代久远的珍品。
郭账房一看沈青岚的目光,就知道他是个懂琴的,笑道:这张琴是上个月刚从越州购进,为琴痴云霄子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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