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的手抬起又低垂。身后脚步声乍起,已有人走来。公子显凝眸,此人右肩扛着一柄环首刀,挑眉含笑,正不动声色看定自己。他站定原处,并不上前,双手抱胸,一副悠然自得模样。
又有人踩着落叶,轻点几下落在近处,此人腰间悬着一柄铁环,于蟾华下冷光粼粼。他也不过站定原处,不再上前。另有两人,都是女子,身材曼妙。其中一人脚步轻且浅,本欲上前,已被身旁之人拉住。她拉她的手很紧,很紧。
公子显不再理会其他,扶住苍秋的手更为有力。看向凤凰公子的眸也更暗沉,他本就没有资格怪他,不是么?道不同不相为谋,此话不假。他道:“你一直在骗我,不是么?”
凤凰公子斜眸看他,道:“我并未骗你,只因你未曾问起,岂非如此?”
公子显咬唇,又道:“你究竟有何目的?”
凤凰公子轻声一笑,遥望天际,忽而垂首,道:“我的目的你岂非明白之极?”他说着,又是笑意。
苍秋全身都在颤抖,手也握成拳状,指甲已深深陷入掌心。他用毒虽天下无双,却也知有些毒可解,有些毒不可解。幻情花虽不致命,迷幻毒蛊功效却天下无双,他若保持镇静、控制内力一个时辰之内此毒自会解开,倘若情绪波动轻易动怒或是强行催动内力,必然心生幻象、损耗内力、重创五脏六腑。他咬唇,尽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他望定公子显,道:“他伤了教主,你知道怎么做,对么?”他看的眸,凄惨悲绝。
公子显心有所动,呼吸也沉滞。他如何下得了手?他已面如死灰,他曾经与他相谈甚欢,视为知己。有片刻,他几乎爱上他,他的温柔,是他的光。他垂首,不知如何是好。凤凰公子于恍惚间,与他目光交汇,四目相对,无声胜有声。
苍秋的唇咬得更紧,唇角已有鲜血流下。他为何痛彻心扉,为何椎心泣血?原来他也早已用情极深,不过未曾明了而已。他痛苦地闭眼,仿佛处身某处地下水牢,周围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亮,他已陷入幻象。
还记得,天山北侧回纥疆土,土地干涸,乌金若火。那一天热得可怕,连泥土都已沾染燥热,树木也尽失光华。那么小的孩子,全身是血蜷缩在墙角。他只能抱头痛哭,脸颊上全是灰尘泥土,与鲜血、眼泪混杂在一起。他只能哭,耳边充斥着尖叫声求救声,与兵器撞击ròu_tǐ的钝击,女人孩子全都倒在地上,他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布满血丝,他们的嘴巴张得大大,嘴角眼角都有鲜血流下。血腥四溢,满目疮痍。孩子的父亲死了,母亲也死了。所以企图保护他,与他有关的人都死了。
孩子全身都在发抖,就连抱头的双手也在颤抖。可他一头绯红恍如殷红,在鲜血间越发妖媚。有人提着铁锤走上前来,他的脚步很重,很重,仿佛每走一步都会地动天摇,都会响彻云霄。“抬起头来。”他说。
孩子颤抖着抬头,泥水血水让他看起来狼狈不堪。他全身都是血,连手上也喷溅到腥甜液体。他一张脸庞血色尽失,双眼噙满泪水,可还是倔强地咬唇。他看着眼前的人,这人身材魁梧、皮肤黝黑发亮,好似铜浇铁铸。他五官粗犷,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讥诮。他的手很大,手臂坚硬如铁,他突然伸出手来,死死卡在孩子细嫩脖间。他打量了他两眼,眼神玩味。
又记得不知几年过去,后院中男人低吟,声声压抑。粗犷强壮的男人将红发少年压在身下,一次又一次的掠夺他的身体。他的力气很大,少年根本无力反抗,他早已意识到反抗是多么微小的字眼。他的身体也早已不属于自己。男人热衷于占有他,不论何时,不论何地,若他想要就要折磨他,□□他。也记不得是哪一天,男人粗暴地将他压在身下,一巴掌又一巴掌落在他白皙的皮肤上。他占有他时,热衷于施加ròu_tǐ疼痛,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更加兴奋。男人在笑,笑得下流,脆生生的巴掌声此起彼伏。而少年,唇已咬紧。他咬得很重,嘴里有鲜血流下,腥甜在口腔扩散。他的右手,不知何时已握住一柄匕首,他就像是狩猎的狼狗,伺机而动,而这一刻,他已等了不知多少年。
他因弑主之罪,被关押在王城水牢。这里暗无天日,密不透风。空气中充斥着腐臭、血腥。他被剥得精光,双手双脚都锁上铁链,整个身体只剩头部全部浸泡在污浊、腥臭不堪的黑水中。这里关押了许多人,全都奄奄一息。这里简直是人间炼狱。狱卒们惨无人道,有时会恶作剧般地往水里放些蛇虫鼠蚁,有时甚至会直接用脚将犯人的头踩入水中,然后饶有兴致地看他们苦于挣扎,好像这竟是一件多么有趣,多么滑稽的事。
他不知在此坚持几日,也许是常年不见天日,他竟已分不清白天黑夜,也或许这里本就不分白天黑夜。他从不落泪,也不抱怨。他不过渴望早日死去,然而在某一天,他竟然听到一阵清歌,歌声恍如林间山泉,又如小桥流水。他此生从未听过这样美妙的歌声,他微微笑了。隔着厚重的墙壁,有人说话,他的声音极是妖娆极是引诱,他道:“你想从这里出去吗?”
他不加思考,道:“我想,我想得都快疯了。”
外面的人‘咯咯’笑了,又道:“我可以救你,但你一辈子都要属于我,你可愿意?”
他有片刻沉默,可自由的诱惑实在太大,那人的声音又美妙有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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