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自己的死亡为代价。
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什么是凭空得来。
突然有人牵住了他的手,路透斯紧紧地拉着他,哑着声音道:“乐乐。”
随光乐歪了歪头,去看他。暗色里看不清他的神色,唯有手上的津津汗意,说明了对方的紧张。
“随光乐,也是你的真名,是吗?”路透斯抛出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心知自己已经走到了这个世界中的最后时刻,随光乐终于点了点头,承认了也无妨。
他没有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任由对方握着自己的手。骷髅的指骨划破了苍白的肌肤,有殷红的鲜血从伤口处流出,浸染着森白的指骨。
然而谁都没有低头。
“……我原谅你。”随光乐轻声说,突然就觉得轻松了起来。
总有人要牺牲的不是吗?反正他这么一次又一次的活下来,早就没有意义了。
不如在最后的一刻,宽恕他的罪过,解开他的枷锁,放他得到新生。
牵着他的人闻言紧紧握住他的手,似乎身体一震,带着他转身,走上了一处台阶。四周黑暗浓重,法阵的圣光被完全禁锢在那些节点之内,无法透露出来。于是他的眼前,也就只有那一片黑暗。
又回到什么都看不到的日子了吗?
然而这一次,却有一个人紧紧地拉着他。随光乐任由他牵着,跟着他,迈上了阶梯。
在眼前景象变换的刹那,他意识到了,这是自己进来时的那条路。
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像画卷一样展开,每登上一层阶梯,周遭的景色都变了一回。如同电影的倒带,一切开始回溯,经历过的死亡再次浮现。然而这一次,却没有他人的视角,自始至终,都是他的视线。
这是……他的记忆?!
那么,是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看到,还是……路透斯也看到了这一切?
自雾海之宫里的伊始,再到蔷薇花园里的错过,直到最后的最后,他眼睁睁地看着迦楼罗炸裂在自己眼前。那些烟与火、泪与笑在那一刻完全消散,周围的一切,完全归于黑暗。
走走停停,不知不觉间又回到了开始的那个时候。
路透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牵着他,站在原地。任凭无边的黑暗笼罩在两人的周围,并不说话,也不移动。
“路透斯?”随光乐试探着抽了抽自己的手,蓦地指骨一痛,就被他完全握在了自己手掌内。骷髅的指节瘦弱而纤细,被他完全包裹在火热的掌心中。
他被这个动作吓了一跳,感觉到紧贴着的手掌,终于又道:“……我不怪你,没关系。”
突然有一股大力袭来,身体一个踉跄,不知道怎么就被他拽入了怀抱中。路透斯将他的头颅紧紧地按向了自己,完全将他箍在了身体之内。
“……真的。”随光乐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重复这个意思。他想说自己不怪他,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虽然在初初猜到的那一刹那,还是有些委屈与不甘。在此刻终于变为释然。
“你怎会认为,我舍得让你死亡呢?”
一片寂静,四下空茫。
带着哽咽的叹息被不断放大,回荡在耳边。
随光乐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发出。
自法阵运转开始到现在,身体内力量不断消失,早已经过了他预计的时间。原本他早该死亡,然而力量却没有枯竭,只是一直维持在那个在底线上的、不会让他轻易察觉的状态。有不知名的力量一直在涌入自己的身体,填补消耗的一切。
“还是你自始至终……宁愿用死亡,也要从我身边离开,乐乐?”
路透斯张开双臂紧紧地抱着他,他感觉自己被勒得喘不过气来,他听到那个绝不应该在他口里出现的名字被吐出。在一片慢慢亮起来的节点中,看到了他的眼睛。
黑色的眼瞳里带着淡淡的水光,他憔悴而狼狈,脸上带着收束不回来的感情。
他低下头,小心地吻了吻他的额头,然后将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
“如果从一开始就改变,我放弃那些想法,不挑起争端。从始至终都站在你的一边……你愿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从白鹭星到翡冷翠,究竟是你不怕死,还是……你只想离开我?”
随光乐眼前几乎是一片茫然,耳膜轰轰作响,几乎分辨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掌下的心跳声如同擂鼓,却可以感觉到其间力量的衰弱。他蓦地回想起在北境边陲那个火山口里,尚还未恢复记忆的布列尔布置下的那个法阵。用鲜血绘制的铭文,将两人牢不可破地捆绑起来,他的损耗完全由另一个人来承担,那个时候,布列尔说,他颠倒了主仆契约。
而在叠加了两人曾经的圣约之后,只会变得更加牢固。
白鹭星,碧空涯,黑暗塔,翡冷翠……那一幕幕在脑海里飞速闪过,几乎使人晕眩。他嗓音嘶哑:“你到底……是谁?”
他不答,抓着他的手,只紧紧地按在胸膛上,直到坚硬的指骨破入了血肉。
随光乐几乎是仓皇地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然而那个人却紧紧地摁住他,顽固地让他的指骨刺入他的血肉,就像要把自己的心脏掏出。
“……疼吗?”
眼前近乎于天旋地转,几乎要喘息不过来。他记得的,就在星辰之塔上,那个时候自己受了重伤……执意将那块星空蓝石按进了自己胸腔。
“那个时候,你疼吗?”他固执地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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