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顾淮生在心里叹了口气,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何必这么早就告诉他呢,罢了,到底是怎么回事,等以后确信无误了再和他说吧……
之后玉无颜便提出了辞别,此间事情已了,他打算回神医谷。顾淮生心里有事,再加上西京确实不是久留之地,故而未作阻拦,只是他到底担心玉无颜安危,一定要让楚听涯护送他到神医谷,玉无颜拗不过他,只得应下。
傍晚时分,一名眼生的小厮突然来到院子里,对顾淮生恭敬地道:“顾公子,我们殿下请您去一趟。”
彼时顾淮生正在和晋雪年讲解晋家枪法的要点,闻此讯后不由将手中枪谱放下,歉然道:“我去一趟,这枪法你自己先看着,有什么不解的地方回头我再教你。”
“你自己要多加小心,”晋雪年跟着他站起身,眉心微蹙,眼里隐含担忧,“贤王殿下突然找你,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是不是苗守心的事被他知道了……”
“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顾淮生安抚地看他一眼,眼神柔和,淡然中藏着令人心醉神迷的自信,“只是我住在这里也有月余,是该见一面了。”
“淮生,来,请坐,这段时间公务繁忙,多有怠慢,还望见谅,”顾淮生甫一踏入书房,何桓便热络地迎了上来,好像二人是相交多年的老友一般,“不知这段时间公子在我府上住得可还好啊?”
他连“本王”这个称呼都省去了,亲昵之情可见一斑。
顾淮生纵使早就知道他养成了笑脸待人的性子,但亲昵到这种地步还是有些诧异,他撩起衣摆,恭敬地在何桓对面软垫上席地而坐,试探地问道:“殿下近来可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也说不上是喜事,”何桓笑着给他面前的茶盏斟满,“淮生你消息灵通,想必已经知道了苗四公子昨夜在天牢中自尽的消息吧。苗正英老来得子,有且仅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如今却就这么死了,他可是恨死皇上了,今日早朝一直和皇帝对着干,就差没有破口大骂了,皇帝被他弄得很没面子。”何泽全部心神都放在了苗正英身上,今日倒是没有找自己的麻烦。
不知是不是错觉,顾淮生总觉得他看过来的那一眼满含深意,只是他也不在意,甚至对那句试探性的“淮生你消息灵通”也没给出任何反应。
顾淮生举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苦涩,只是他为了防止何桓察觉到什么,所以虽然眉心不易察觉地动了动,却还是将这一口茶咽了下去。
“何泽虽然看起来平易近人,实则心胸狭窄,死要面子,苗正英的儿子在平国面前丢了他的脸,苗正英如今又当着众朝臣的面落他面子,何泽一定也恨死苗正英了,”说到这里,顾淮生语气微顿,正襟危坐,认真地道,“殿下,这是个好机会,您一定要把握住。”
“把握?苗家与皇帝闹翻了,难道我还能从中谋利?”
“非也,现在不是苗家与皇帝闹翻,而是苗正英与皇帝闹翻,”顾淮生道,“您不要忘了苗家还有个闺秀在何泽的身边当皇后。”
“苗家家主是苗正英,但他子嗣稀薄,这名苗家女是他的三弟、苗钦的女儿,苗钦也因此得了实权,如今在翰林担任翰林学士,是天子近臣,颇得何泽宠信,就算苗正英与何泽闹僵了,苗钦一定会选择与他划分界线,断尾求全,到时候不过是苗家换一任家主就能解决的事。”
“照你这么说,此事最终会大事化小,掀不起什么波浪。”何桓被他泼了这一盆冷水,不由有些悻然。
“所以我才说该殿下好好把握,事在人为,有时候很多路都需要自己去铺,”顾淮生掀起眼皮子,浅浅地笑了起来,“您为什么不去想能不能借此机会让苗家彻底与何泽决裂呢,这样说不定还能把苗家争取到您这边。”
“这……”何桓有些被他的大胆发言给惊到了,想了想,认真地说着自己的看法,“如果真的可以的话,倒也不失为一条好路,虽然苗正英在治家方面不太成功,但他担任大理寺卿多年,还是有些真学实才的,日后未必不可用,至于苗钦……此人巧言令色,谄媚多j,i,an,实非良才……你既然这样说,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
顾淮生却只是定定地看着他,良久方才一叹,沉稳地道:“殿下,我知道您求才若渴,但在这件事情上您不能只看到苗正英和苗钦二人,您该看到的是苗家。苗家在西京经营多年,盘综错杂,根深蒂固,这才是真正的宝藏。苗正英和苗钦二人,苗正英早年确实有真才实学,是先帝钦定的榜眼,但这么经过多年的磋磨,他年迈刚愎,狂妄自大,未必堪用,至于苗钦,确实是个小人,然而有时候正是这样小人才更好掌控。”
“这么说吧,如果你告诉苗正英,说何泽想要对付他,他会在对何泽的痛骂中赴死,可是如果你和苗钦说同样的话,苗钦会不择手段地活下去,殿下您看,谁才是我们真正需要的人呢?”
何桓与顾淮生这一谈一直到晚间时分,有下人推门进来点灯才意犹未尽地打住。
之前几次接触不是心怀警惕就是太过潦草,那时候何桓虽然领略到了顾淮生手眼通天的本事,心底却其实还是有几分不以为然,然而今天与顾淮生这一番谈话,让他彻底打消了心底的怀疑。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古人诚不我欺。一下午的谈话下来何桓只觉得受益良多,不论是这个人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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