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垂了下去,眼睛也慢慢的阖上。
难怪人家说擒贼先擒王,君且柔一死,前朝余孽跟着也垮了。
他当时对苏长安说:“又死了一个。”
苏长安是这么回答的,他说:“她早就想死了,她知道自己做不了第二个苏沐言。”如果做的了,又哪里轮得到顾翊这反王。
他眨着眼睛看他。
苏长安又说:“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说,虽然关系隔着千儿八百里,仔细追究起来,她应该算是我姐姐……”
彼时,顾翊屠城之后,下令一把火,将所有的尸体焚烧干净。十万人口,光杀了杀了几天,埋的话更费事,况且是夏天,尸体停置久了会腐烂,散发臭味,谁知会不会生出一场瘟疫来。
原本该死的只有他一家,而不是这一座城的,顾翊是天生的王者,杀伐路上无往不利,璃国的国君已死,他是
最有可能做皇帝的那个,他家的兵马其实比不上,连连战败,且败且退到梁州。
这里是苏家的根本,这里守不住,那就真完了。
身为母亲自然是自私的,他娘思量着顾翊只当他和小盈是一对姐妹花,便让一名女子假扮他的模样,即便万一,验明正身的时候也查不出来的,能够保住一条性命,他却不想做个懦夫,只求自己逃出生天。就不信杀了顾翊,剩下那几个儿子也能成了气候的他终于逮着机会,杀了一名顾翊的亲兵,近了他身行刺,结果自然失败了,最后仗着地理熟悉,重伤逃了出去。
顾翊杀进了苏府时,他亦藏在暗处,眼睁睁看着顾翊与他爹对峙。他爹自知大势已去,早打算赴死,只以*为胁,希望能保小盈一条性命,顾翊却冷冷一笑,一剑刺入小盈的心口,而后对在场所有人下了诛杀令,他是在他们离开之后出来的,他只去找了小盈。
从前大夫说过,小盈身体与旁人不同,心脏是长在左边的,那一剑该要不了他的命。他赌对了,他是该躲起来,没有陪同家人赴死,小盈还活着,虽然只剩下一口气。他将小盈带走,发誓总有一天要向顾翊报这灭门之仇。他做的很谨慎,脱了小盈的衣裳换在一个婢女身上,到时候人来收尸,应该也察觉不出异常。
他没想到后来顾翊会下令,扒了府中所有尸体的衣裳,验他们身上的伤,确定那夜行刺之人在不在其中,进而……发现小盈被调换。他是一个多疑的人,又心狠手辣,宁愿错杀也不愿放过,于是下了屠城令。
而在这命令下救了自己的人,是君且柔。
“她其实也没有安什么好心,她那时救下我和小盈,也不过是想利用我们,仇恨能让一个人产生谁也不可预知的力量,如同她自己,从前只懂临水照花,望月兴叹,后来竟能够先你爹一步找到我们,将我们带走……”
他坐在旁边,懵懵懂懂的听着他说了一大堆,心早就飘到了别处。
苏长安看着他笑了:“我这是怎么了,忍了那么久,竟然和你说,你是我仇人,又什么也不懂……不过不懂也有不懂的好,你不知道,我从前只想着杀你爹,你们一家,现在他们全死了,我又恨不得屠尽天下,来给我家人陪葬……我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很可怕。”
那天晚上他们终于再一次睡在了一起,互相啃咬,他在苏长安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弯曲着,颤颤的,躺在他身下,皮肤滚烫滚烫的,他抬起手去拽苏长安的头发,他喜欢拽苏长安的头发,毫无章法,第二天醒来他们两个的头发总纠缠在一起,他将它们分开都要用半天时间,这样他就能多陪在他身边一刻。
可是第二天睁开眼苏长安却不在了,他到处寻他都没有寻到,反而在横冲直撞时撞到了一个人,周围一声惊呼,将那个人扶住,他也被吓到了,怯怯的向那个人看去。
穿着一身碧绿的衣裳,模样既陌生又熟悉。
那个人站稳了之后亦看到了他,唇上很快泛了一抹笑:“夫君这样急慌慌的,可是在找我?”
他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却被她一下拉住了手,往前面带,他随着她到了一个房间,她又唤出许多人给他洗脸梳头换衣裳,末了带他坐到一个位置上,下面站了两排人,三呼皇上万岁,那声音极大,他吓了一跳,和陪着他一道来的女子说:“我要找苏苏……”
“夫君真会开玩笑,我就在这里呀,以后不许叫我苏苏了,要叫我皇后……”
苏盈长了有一张与苏长安七分相似的脸,当初成婚时修饰太多,大臣也只隐约见着,知道是一张极秀丽婉约的脸孔。本国民风开放,女子也并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人尊贵到一定程度,那便不是人人都能见着了的,因此众人并不知道两个人替换了身份,他当时又傻缺成那样,愣是让苏盈在后宫站稳了脚跟,更甚一脚踹了他自己坐上了皇位。
也是在苏盈进宫之后,苏长安恢复了男装打扮,他不管他怎样装扮,他只知自己见着他就觉得安心,不管他不像从前那样待他好,不管他经常甩开自己,一如既往跟在他身后,像一只小尾巴。
那段时间他们少有的相处了许多时间,他再也不会抓不到他人了,晚上陪着他睡,早晨睁开眼看着的又是他,成天见,也不腻。
他记得那是广元二年的秋天,他陪苏长安在茶楼喝茶,茶楼专请了一个讲书的女娃娃,红口白牙,明眸似水,讲话也脆生生的,让人看着就喜欢。
他和苏长安坐在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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