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让本来想说“他没关系”,但想想自己要是这么说,岂不是在表态可以继续往下看,那可是赤-裸裸的丧心病狂了。
顾清让只有一句感慨:你们帝国人,可真是太会玩了,放我这个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回地球吧。
清了清嗓子,顾清让感叹道:“我真是万万没想到,娜迦公主会是这个下场。”
可不是么,说好的我先没手没脚在花园里沤肥,怎么是您先去了血浆片现场?
地下邪典片倒真是很地下了,血浆是不要钱的撒,人性是山路十八弯的扭曲,只是这剧情真是变化太快了,作为片中龙套兼吃瓜观众,顾清让觉得自己已然跟不上节奏。
然而他知道,娜迦如今的下场,自己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虽然在这之前他并不自知。
谁能想到,他偶尔人性觉醒这么一回,和他的元帅爹告发了他丧心病狂的老婆,也只是想着元帅能去管管,这个管还在“家事”的范围内。
哪知道元帅不愧是元帅,思想觉悟就是高,只有公事没有私事,这下家事立即成了国事天下事。事情闹得这么大,连皇帝都压不下来,只能卖姐求荣,以平民愤。
顾清让知道元帅是想置娜迦于死地,但是顾清让不知道,元帅他能料到自己的妻子最终死得如此惨烈吗?尽管她的死亡并不可怜,可看着终归唏嘘。
用圣母的思路来概括——这是个死于爱情的女人,死在自己深爱的男人手中。
“班少爷?”
一声呼唤将顾清让从杂乱的思绪中拎了出来,抬头望去,正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眼。
也是奇了,不晓得军务繁忙的许少校今天怎么有空,来探望正在办公室里睡大觉的班。说来滑稽,顾清让顶着班的身份来军部上班,每天除了发呆就是睡大觉,倒是他的“下属”许喟忙得脚不沾地,拿着一个人的工资,却要连着班的活一起全干了,导致顾清让看他顺眼不少,就差发几点好感度当打赏了。
不过整个军部都因为判决 “公主浴血案”的现场直播而沸腾瘫痪了,倒也不差顾清让和许喟这两颗怠工的螺丝钉,虽然其中一颗是永久怠工型。
“说吧,又想从我这套什么话?我说,许少校,大家少点套路,多点真诚,好吧。”
工作进度零鸭蛋,人又滞留在这个世界离开不得,顾清让已然自暴自弃,眼看着就要放飞自我了。
许少校看起来毫不介意眼前这位纨绔少爷话语中嘲讽的意味,而是真诚——唔,“真诚”地说道:“之前对班少爷您多有试探,是我小人之心,口头致歉显得没有诚意,一定有机会好好向您致歉。”
“但我这次过来,真的只是关心你,害怕您被——”许喟示意了一下待机状态下完全隐身在空气里的全息屏,“影响了心情。现在看来,又是我庸人自扰,连着低看了少爷您。”
“哦,你说这啊……”顾清让懒洋洋地躺在办公椅中,指尖旋转着用来签署文件的电子钢笔,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军人应有的挺拔和自律,只有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本人或许不自知的怠惰和厌倦。
“我是不会有半点愧疚的,是会有人总是会陷入这样的思维误区啦……但是,不是我害死了帝国公主,而是帝国公主因为自己的罪行,死在了帝国法典下。她不过是对自己行为的结果负上了责任。”
视线从指间旋转的电子钢笔往上,笔直地望向了许喟。
许喟从这笔直的视线回望过去,穿过青年面上笼罩着的不知为何而来的长久的疲惫感,看到了他眼底的迥澈的淡漠。
这位娜迦公主的继子是真的没有从方才惨烈的视频中感受到任何的冲击,或许有惊讶,但也仅仅只有惊讶而已。
其实许喟这次来找班,是真的没有什么特殊目的,只是纯粹来看看这个蜜罐里长大的班少爷能不能承受得住后母被场现场直播的处刑。毕竟一切的开端,就在于班递交给自己父亲的视频证据。
明明在面对同样关系并不亲密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时,班总是表现得心软,可如今面对自己间接导致的继母的惨死,又算得上铁石心肠了,倒是很难让人捉摸透他衡量与分配感情的规律。换作一般人,哪怕知道并不是自己的责任,可受到血腥画面的直接刺激,主观上也很难平静下来,更不会如同班·摩利,从头到尾只发出一声置身事外的惊叹。
许喟不由得回忆起,在恰赫季斯堡所在的山脚下,顾清让那一番画风清奇的劝慰。
总觉得这人的价值观,完全是背离常理、自成体系却又逻辑自洽的奇观啊。真是让人好奇,至少许喟很好奇。
“因为罪行死在法典下,而不是因为罪行而死……”许少校钻牛角尖般地抠着字眼发问,“也就是,班少爷认为公主犯罪并不等于该死,只是法典规定她要受死?”
顾清让有些惊讶地望了许喟一眼,因为很少人这样细致地询问他的观点,并且从他的表述方式中解读出了他未宣的潜台词,甚至这潜台词是惊世骇俗的,这人依旧彬彬有礼地问了。
既然问了,那就答。
“人类在儿童时期就会无师自通地碾死蚂蚁和飞虫来取乐,可见残忍是人类的天性,和猫在吃掉老鼠前进行一番玩弄没什么区别。在我眼里,猫和老鼠,人和蚂蚁,人和人,都没什么区别,人并不就高贵一些,所谓不杀同类,并不是我们有多么的高尚,而只是为了保证人类种族的繁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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