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空间以正中间高台上的龙椅上那个拼凑出的身躯为中心,一切事物都被影子包裹着,隐隐约约露出模糊的形状。
……是那些被炼化输送过来的妖。是因为龙族的力量不适合他使用么。岑眠想着,看着那些他曾经用命去拯救却失败的妖兽,现下已经如雕像般被影子侵蚀,和最外面那些尸骨一样只剩下轮廓。
……已经被王子伥同化了吗。还是只是被影子包裹而已。
岑眠想着,视线回到龙椅上泄露出影子的根源,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渐渐强烈起来,仿佛自己就是落入囊中的猎物。
……那是王子夜的肉身。岑眠心里咯噔一声,终于确认,这就是所有影子的根源。那些自己用命换来的躯干上散发的威亚自己再熟悉不过。
……自己要引出来超度的也全都聚集在里面。岑眠意识到这一点,思考着要怎么做到而又不被影子抓走,脚边的影子像是察觉到他的想法,“滋滋”地做出攻击般的状态,又似乎碍于他手上的九宫八卦牌不敢靠近。
“你来了。”
刚才那个年轻的声音凭空响起,岑眠思考被打断,像仓鼠见到吐着信子的蛇一样抖了一下,抬头一看——
龙椅上拼凑回去的躯壳像是在努力移动,却不能超过龙椅的范围,显然龙椅是青湍给他的最后一道禁制。
王子伥那颗摇摇欲坠的头颅僵硬地转过来,发出指甲刮擦黑板般的“吱——”声,显然刚拿回来不久的肉身对他同化了太多人的魂体不太合用,他却还要用那双眼珠看着他,嘴里道:“过来吧,灵主。”这次是一个苍老的女声,后面二字咬得极重。
……王子伥到底同化了多少无辜的人。岑眠咬着唇,低声道:“你休想,我不会给你做桥的。”
……只是自己不愿意,不代表王子伥不会用自己。深知做桥是多么被动的岑眠唯有紧紧握着九宫八卦牌和逆鳞,掌心冒了冷汗,却不敢放松一点力道。
……他是灵主啊。人说灵主即是脆弱的,也是强大的。脆弱,因为灵主有一副轻易可以被捏死而无力反抗的身体。强大,是因为灵主有不折不屈的意志。
他如今只徒有意志,而这一点弱小的意志子啊王子伥面前根本不够看。他知道怎么做桥,也知道超度对方的方法,可这只靠他自己是不可能完成的。
灵主,本来就和搭档同行。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面对平常妖兽尚且如此,何况眼前还是……
岑眠看着越来越近的影子停了下来,王子伥似乎对自己的帮忙胜券在握,那颗头生硬地动了一下,黑影却灵活地隔空挑中岑眠隔壁的那只妖兽身体。
“不过来也无碍。”王子伥说着,这次是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这是,蒙世仙!岑眠看着就在自己身旁的那团影子被除去伪装,里面包裹的正是蒙世仙和另一团影子。
“好像不小心挑到你的朋友了。”王子伥说着,这回是孟涂的声音,语调和以往别无二致:“不过没关系,昨天同化了哥哥,今天就圆了妹妹的梦吧,她太吵了。”
“……不!”岑眠被周遭的影子堵着,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那影子像刚才在路上插穿自己腹部一样穿过蒙世仙的肚子,然后繁殖般在她体内流窜,那双清丽的眼睛只显示了一瞬,下一秒就被影子攻陷,直到脑子……
刚才还是一个妙龄少女,此刻却和她哥哥一般成了一团黑影,附属于王子伥的意识。
“嗝,这女人有点难吃呢。”王子伥打了个嗝,用蒙蒙的声音说,少女的嗓音里还带着电流般的杂音,像是蒙蒙在他魂体内不服地挣扎,平息了一会,那团替代蒙蒙的影子面对着自己——
“到你了。”纯粹的少女嗓音,显然这短短时间内蒙蒙已经被彻底同化。
……他必须做点什么。岑眠把逆鳞和九宫八卦牌紧紧捏着户在怀里,看着蒙蒙的影子一点点逼近,连里头让人窒息的杂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难道就这么完了吗?
岑眠这么想着,所有影子的背面骤然爆出一层绿光。
* * *
空间里的影子有多黑暗,这些绿光就有多强大。强大到龙椅上的王子伥歪着的、正要转过来的脑袋都卡在那一刻不再动弹,显然被绿光控制得死死的。
然而岑眠却发现自己可以动了,那些影子对自己的禁足像是随着绿光覆盖骤然松懈,正对那酷似青湍又不是青湍的绿光疑惑,一抬头,岑眠却愣住了——
龙椅后走出了一个酷似贺少钰的小男孩。依旧小西装领结加黑色长伞,优雅得不符合这个场景。
贺祁挽。
“你……”岑眠呆愣地看着他,张嘴要说什么,又不知从何问起,脑海里回放着关于弟弟的细节,弟弟说他是湖区的“保安”,弟弟为了瑞明和家族反目,瑞明莫名的死因……
贺祁挽却微微一笑,跟岑眠四十五度手贴背弯腰鞠了个躬:“第二代守门人见过灵主,等你很久了,抱歉启用地火阵花了点时间。”
“……第二代?”岑眠喃喃,脑海里蓦然将刚才那些碎片化的记忆连起来,“瑞明,他就是第一代守门人……”
……当年青湍不仅留了生门,还给自己留了守门人,保证自己不会重蹈覆辙。
……只是眼前的人为什么要为了瑞明房子自己羽族的身份,超脱六界之外,成为守门人呢。
“嗯,本来应该他来为你护航的。”贺祁挽显然知道岑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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