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晏:“……”
这几个兵油子话说得嚣张,也没打算真给他松骨,拉着他坐到营帐里,给他倒了一大碗酒。
酒是蒲兰有名的烈酒,光是酒味能熏倒一头熊。玄晏没敢碰,迅速转移话题:“你们想知道将军什么事?”
众人面面相觑,泼猴似的先问道:“你先说说,你知道些啥?”
玄晏想了一会儿,将几人急得抓耳挠腮,吊足了胃口,才慢悠悠地道:“我其实知道得挺多……”
周围已经冒起了绿光。
“将军洗脸吗?”
“将军睡觉前会练刀法吗?”
“将军会不会经常打你?”
众人七嘴八舌地问,其中一个猥琐地笑:“将军的……长吗?”
玄晏:“……?!”
能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的自己意会。众人心满意足地围坐一圈,兴奋地讨论起来。
有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慨叹地拍着他的背,羡慕嫉妒恨:“其实,弟兄几个之前挺嫉妒你的,觉得你这种肥得能打滚的胖子,怎么有资格当将军的近侍。后来听说是谢七那小子吹的风——不知你听说过没?谢七之前被人削了一顿,就是为的这事。”
想起那个心眼比星星还多的斥候,玄晏默默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又觉得这是个绝佳的机会,问道:“司大人是怎么回事?”
此话一出,满场变了脸色。
玄晏意识到问得不是时候,正琢磨着怎么转移话题,那个虎背熊腰的汉子闷声道:“是玉京的大官,司太尉,司大人。将军被放到我们西军神武营,就是他的意思。”
“秦将军得罪了他?”
“可不?”汉子叹气,“他们两个啊,有一段故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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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晏破天荒地拿着一壶酒出了兵士营帐,心事重重地往将军营帐走去。走到一半,忽然想起如今他歇在钟林的营帐里,只得望着将军营帐苦笑一下。
营帐里灯火一暗,有人掀开帘子。玄晏来不及躲避,与秦石正面对上。
秦石没有穿铠甲,穿了件皮裘,头顶胡须上都是冰,像是刚喝完酒。他提着长刀,冷冷地望了玄晏一眼,自顾自地走开。玄晏本想退开,鬼使神差地,竟跟了上去。
前夜的雪下到今日傍晚才停,万籁俱寂,月色初现。玄晏远远跟到了校场边,看他提起将台上的酒坛子,猛地灌了一口,然后转身回到校场正中。
他是第一次如此仔细地看秦石习武。长刀破空声如裂帛,刀光闪烁,似是往地面泼洒月光。
玄天门中人多用长剑,鲜少有用刀的,尤其是长刀,嫌刀显不出飘逸之感。他当初也是这么以为。如今见了秦石用刀,才知道刀可以用得如此轻快灵活,令他耳目一新。
这等卓绝的武艺。
他稍稍走神,秦石已经放下长刀,提起酒坛一饮而尽,尔后将目光投向了他。
玄晏慢慢地站直了。
秦石却没有与他动手的意思,而是对着他晃晃酒坛。他提着酒囊,愣愣地拔了塞子,灌了一口——
秦石瞅着他被呛得坐在地上,笑得连将台都在抖。
张狂的笑声传遍了整个神武营,玄晏半晌才缓过神,苦笑着站起来朝他走去。
浅淡的月色下,两人坐在将台上对饮,放眼望去,尽是茫茫雪色。
“你们修仙的地方,可有这种景色?”
一个多月来,秦石第一次对他开了口。玄晏一怔,轻抿一口酒,“有,可我专注于提升修为,从不看这些。有一年雪下得大,连书房都被雪压垮了,还是师兄来找我,我才知道。”
秦石亦是一笑:“本将也忙着练武,与你差不多。反倒那位大人,有的是闲情雅致,就喜欢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
那位大人,应该就是司大人了。
玄晏小口地喝酒,忽然听他道:“先前是我误会你了,以为你是他派来的。”
“又怎发觉不是的?”
秦石不以为然地嗤笑,“如果是他的手下,刚到这里就得毒死一大片。”
玄晏听得想笑,还想问他,脑子却晕乎乎的,不知不觉仰倒在将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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