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蓝庭整理了头发,故意让我看见了她的耳朵,我不会发现得这么快——她左侧小软骨后凸起了一部分,左右耳不对称,大概是塞着什么装置。
这个类型的对讲装置,让我想到了海南碰上的那一票黑衣人。
蓝庭面无表情(谢天谢地她终于不笑了),对我道:“你很聪明,是我在跟你说话,不是这个女人,我把指示给她,她再读给你听。她的一位朋友,也发生了和你类似的情况,这非常不同寻常,所以我们把她留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叨叨在哪里?我已经按你的意思做了,叨叨到底在哪?”蓝庭颤声道,语气十分激动。
我心说,这个蓝庭是被人胁迫了吗?如果是这样,现在她去问那个叨什么的,可不是好时机啊。
果然,不知道蓝庭听见了什么,不知是谁的人显然没有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蓝庭眼里含泪,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继续对我转达道:“现在飞机是平稳期,你可以给你的三叔打一个电话。”
“我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我警觉起来。
蓝庭说:“也许他快要死了,你不想听听自己好叔叔的临终消息吗?”
“你说什么?”我立刻坐不住了,但是安全带不能松开,只好用非常别扭的姿势把手机拿了出来,然后却犹豫着,没有马上拨号。
我很讨厌被人牵着鼻子走,这个连直接交流都不肯的神经病,说话自带优越感,让人非常不舒服,就好像斯巴达里的阶级贵族在对奴隶讲话,这样的人我是不会轻易照他的吩咐做的。
“我三叔怎么了!你想让我做什么?”我也有些激动道,蓝庭因为我的瞪视瑟缩了一下。
她的表现让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蓝庭也不是说话的人,我只好安抚地又对他笑了一下,也许是笑得比较难看,蓝庭哭道:“你没有机会了。我……我姓汪,记住这个姓氏吧,那么,我们沙漠见……呜……”
这句话之后,蓝庭的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流下来。
之后的几个小时,蓝庭不停在我对面抹眼泪,我试图和她交流却完全无果,不管我是打趣还是严肃地询问,她都只是摇头,连话都不肯对我再说一句了,也许和我说话这件事,对她来说已经是一种折磨。
我有些同情她,而且不知道怎么,我对死活不开口的类型完全没辙,虽然蓝庭的情况和闷油瓶完全不一样,还是让人感到了一种十分相似的无奈和无力感。
我只好给自己找事情做,把那台破破烂烂的清华同方打开了,c,ao作系统居然是国产的那个不受人待见的“kylin o,ao作系统为什么要装到一台笔记本上。
这名字让人不得不又想到闷油瓶,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我一边留心蓝庭别让她哭岔气,一边翻着空白的c,ao作系统,一边担心三叔的安危,心中感慨非常——不到24个小时,我居然就从杭州飞到一个鸟不拉屎的沙漠,也不知道小花发现我走丢后会是什么反应。
飞机着陆之后,安全带才自动松开,幸好我路上没喝水,不然一定会发生非常尴尬的事情。这个姓汪的一定是一个脑残,对人这么没爱心,我咬牙切齿。
等解决完生理问题后再出来,蓝庭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洗手间门口换了一个面色不好的陌生人,年纪不大,穿着一身脏兮兮的沙漠迷彩。
我语气不善:“你不会姓汪吧?”
那人愣了一下,十分警惕地看了我一眼,随后点了点头,还后退了小半步。
我看他反应就知道,这个肯定不是刚刚跟我说话的那个汪,而是另一个定力一般的,看着还有点愣,所以我决定叫他小汪汪。
小汪汪见我没有反抗,示意我跟着他下飞机,我想自己拿着手提包,他却立刻抢走了,力气大得很。
我心说这服务还挺周到的,居然有拎包小工,也就随他去了,反正里面也没有重要的东西。
阿拉善盟经度靠西,看天色好像还很早,其实已经快中午了,我觉得胃里空空,可是看着满眼金黄色的沙子,又一点食欲都没,只觉得非常渴。
太阳还没有到天顶,已经晃得眼睛难受,我不敢脱掉太多衣服,因为阳光直s,he只会让人失水更快。
现在这个局面,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呆多久,只能做最坏的打算,沙漠的夜里相当冷,多一件装备比少一件强。
一路上没动,我跟着小汪汪磨磨蹭蹭地走,顺便偷偷活动了一下筋骨,脖子还是酸的厉害,不知道是不是落枕的症状。
停机坪不远处,是一堆大石头,我惊讶的发现其中一块上面写着“古潼京52”几个字,这大大超出了我的想象,没想到是正经的界碑?
古潼京这个地名我以前从没有听说过,脑海中对应的印象倒是有点,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汪汪带我来这里石头堆来干什么?
“我们要去哪?”我问小汪汪。
小汪汪指着界碑,对我道:“是你去,不是我去,我只负责送你过来。”
“啊?”我看着那块严丝合缝真的不能再真的石头,心说这什么情况。
小汪汪看我不动,无奈拽着我过去,原来‘界碑’的背面石堆修成了浅浅的阶梯状,通到了一个高处类似窑洞门的地方,不过门只有一人宽。
我猜测这种设计方法是为了防止沙尘掩埋,低处的石头阶梯已经被沙子埋了很多,也许曾经这是一个高地,后来逐渐风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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