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元礼接到孟仁博的电话,说如姐不久之后便要回加拿大,想为她办一场饯别宴。乔元礼欣然应允前往。
酒席上孟仁博和如姐轮番灌酒,乔元礼记得上次喝酒误事的惨剧,这回本想适可而止,可委实盛情难却。在场好几位大佬都喝得东倒西歪,乔元礼也不例外。孟仁博见他醉得不清,便叫人扶他到别的房间去休息一下。
乔元礼在沙发上一躺下,孟仁博便隐入另一扇门。乔铭易一整晚都待在房内。孟仁博安排几位同乔元礼有老交情的大佬偷偷来和他见面。乔铭易问起乔元礼和于信城的往事,大佬们纷纷同情地看着他,表示“的确是那么回事儿,当时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你要是不信,那谁、那谁和那谁谁也可以作证”。
不需要问那么多人了。
乔铭易觉得自己傻。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只有他一个人蒙在鼓里。
不多时,如姐也来了,脸上红扑扑的,双眼微醺的迷离。
“铭少和他们谈得如何?”
乔铭易抿着唇不说话。但从他的眼神,如姐知道那些个大佬的答案想必和孟仁博的差不多。
“乔老板酒量真是惊人,我都差点喝吐了,幸好灌醉了。现在他在那边儿休息,铭少要过去问问吗?”
乔铭易站起来,踌躇了一会儿,点点头。
孟仁博推开门让他出去。走廊上已经清场,乔元礼带来的保镖都守在他的房门外,看见乔铭易纷纷惊讶地颔首:“铭少怎么来了?我去叫大老板……”
乔铭易挥挥手让他们不必了,闪身进入房间。
如姐的计划很简单,让乔铭易乔装成自己亲爹去向乔元礼套话,看他酒后吐出什么真言。
乔铭易忐忑,不知道这招能否行得通。万一乔元礼根本没被骗到怎么办?
他缓缓接近沙发。乔元礼安静地躺在那儿,若不是胸膛正规律起伏,还以为他出什么意外了。乔铭易的心不由自主揪紧了。他望向房门,不知道孟仁博和如姐有没有在门外偷听。不,外面有保镖守着,他们应该没那么胆大包天。
他蹲在沙发前,凝视着乔元礼平静的睡颜。乔元礼睡着的时候眉头舒展开,少了几分戾气,神情不那么刻薄了,显出几分儒雅的书卷气。假如乔铭易指着睡着的爸爸告诉别人他不是黑社会而是个商人或者大学教授,肯定有人相信。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干脆算了吧,为什么非要知道真相不可?这么劳师动众是何苦呢?
乔元礼现在对他挺好,他也过得开心,只要不发生什么意外,他们是能过一辈子的,这不就够了吗?他还能奢求什么呢?
为什么非要破坏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
乔铭易一向是黑白分明的人,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与其愚昧地逍遥自在,宁可清醒地受灾受难。他一直坚信人就该生活在这种正义中。
然而现在他迷惑了。他不敢再去追求以往的那种理所当然的正义了,可又不愿装聋作哑、装傻充愣地活下去。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害怕亲手毁坏自己的原则,更害怕失去当下幸福的生活,失去爱着“他”的那个乔元礼。
他踌躇地站起来,向房门方向退了一步。心脏剧烈地跳动,如同古时候两军交战时沉重而激昂的战鼓。
最后他踉跄地转过身。
到此为止吧。已经够了。不知道真相又如何?他和乔元礼照样和好好相处。至于那些所谓的证据……对,是孟仁博和如姐在挑拨离间,书房的素描画肯定有什么特别的由来……
一只手冷不得地握住他的手腕。他吓了一跳,旋即反应过来是乔元礼醒了。
他想挣脱,手腕却被捉得更紧。
乔元礼双眸微张,瘦削的脸上溢着醉酒的红晕。
“信城……?”乔元礼迷迷糊糊地说,“是你吗……我是不是在做梦?”
乔铭易心如刀割,好想甩开乔元礼的手夺路而逃,唯一支持他继续待下去的就是一种莫名的侥幸心理。
乔元礼从背后抱住他,双手环在他身前,万般不舍地与他十指交缠。
“都说中元节鬼门开……你是回来看我的么……?”乔元礼说话时声音含混模糊,显然醉得不轻。
乔铭易咬着嘴唇,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还是说……我又做梦了?”乔元礼低叹一声,“这些年每每梦见你,怎么都忘不掉……还以为自己再也走不出来了……”
“放开我……”乔铭易颤抖着说。
他不知道于信城的声音是怎样,说话语调如何,或许和他天差地别,乔元礼一下子就能认出来。
但乔元礼没动,双手反而扣得更紧了些。
“再陪我一会儿,信城,我不想这么快醒……”
他停下了。乔铭易以为他睡着了,于是将他扶到沙发上。可乔元礼再度悠悠转醒,淡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的面孔,让乔铭易一个冷战。
“真像……”乔元礼轻柔地说。
世界上从来只有儿子像老子的说法,没有人会说老子像儿子。
乔元礼这句话的意思无疑是说乔铭易像于信城。
他到底是想说“铭易长得真像你”,还是认出了面前的人,想说“你长得真像你爸”?
乔铭易不想再听下去了。
他挣开乔元礼的手,冲出房间。
门外的保镖交换着诧异的目光。
“铭少怎么了?大老板他……”
“没事儿,他喝多了,你们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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