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安撑着一把小黄伞,穿梭在人流中往商场跑去,他怕钟弗初等不到他走了。
盛夏里浓郁的水汽,和他的期待与欢喜,一起在夜色中缓缓蒸腾,凝结在开了冷气的玻璃橱窗上。
但是他并没有在商场门口看到钟弗初,他焦急的打了几次电话,也没有接通。
难道钟弗初见他迟到,怒而放他鸽子?
不会吧!
周予安不想放弃,茫然无绪的在附近寻找,旁边一辆车跟投胎似的飞驰轧过水坑,ji-an出来的水将他浇了个透心凉,他也没顾上,抹了把脸继续找。
终于在转过一个路口后,看到了钟弗初的身影。
他没有打伞,在层层雨幕中向着停车场的方向独自行走,如雨打归舟,寻找停泊的港口。
周予安猛然间想起十二年前的夏日午后,那时钟弗初的背影也是如此萧瑟暗淡,倒错的时光让他心里莫名一紧,他抛开脑中的想法,举着伞拔腿就跑,一股劲儿冲到钟弗初身边后,手举高了些,将伞撑在他头顶。
四面八方的雨声将他们包围,周予安不得不大声道:“钟医生!对不起!我来迟了,但我不是有意的,别生气好不好?”
他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钟弗初,但还未来得及看清他的脸,就被陡然拉进了怀里。
钟弗初紧紧搂住他的腰,左手扣住他的颈项按进怀中,带着十足的力道,体温透过浸s-hi的衬衫将他包裹起来,有一种肌肤相亲的错觉。
周予安惊讶的睁大眼睛,紧接着热意爬上脸颊,心脏剧烈的跳动,他乖乖呆在钟弗初的怀里,晕乎乎的。
“钟医生,你怎么了?” 他的脸贴在钟弗初脖颈一侧,说话时嘴唇在微冷的皮肤上轻蹭而过,带着温暖的热气。
钟弗初没有回答他,只是把他抱的更紧了些,路上不少行人投来各式各样的眼光,他也毫不在意。
周予安仿佛整个人都被他裹进去,雨水密集的打在伞面上,合着心跳声密不透风,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看不到钟弗初的表情,却似乎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在下着六月的梅雨,像是海上漂泊的人抱着一根浮木,那般用力,那般紧紧相贴。
他只好继续撑着那把小黄伞,在雨中开辟出一个狭小的避风港,轻声问道:
“钟医生,你不开心吗?”
他以为钟弗初不会理他,却听到钟弗初用低沉的声音说:
“周予安,你迟到了。”
明明是怪罪的话,却好像没有半分指责的意思。
周予安愣了愣,他体会不到其中的深意,只是很愧疚的说:“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迟到了,我一定会提前到,再也不会让你等我了。”
他还想继续做保证,钟弗初却放开了他,从他手里拿过雨伞。
周予安有些不舍怀抱的温度,他抬头看去,却怔住了。
他从未见过钟弗初这样的目光,似乎有什么沉重的情绪被揩拭而去,再被一整夜的雨水涤润,霓虹映在他的眼里,如经年沉香的酒,在光影攒动的悲喜交集处缓缓流动。
他脑中短暂的空白,直到钟弗初突然搂住他的腰往怀里带去,紧接着身后疾驰过一个电瓶车。
周予安被带的鼻梁在钟弗初肩上撞了下,他如梦初醒,忍不住摸了下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钟弗初低声问道:“疼吗?”
周予安连连摇头,他仰脸看着钟弗初,看着看着突然笑起来,琳琅的笑意从两个酒窝里不断溢出,绵绵的,蜂蜜一样香甜。
他越想越开心,甚至还笑出了声。
喜欢和快乐是一样无法掩藏的,像是结满了枝桠的橘果,在秋末坠地而裂,彻夜芬芳,让闻见的旅人也不禁展颜,暂时忘却旅途的疲惫与风尘。
钟弗初低头看着他,目光中似有隐隐笑意,问道:“傻笑什么?”
周予安喉咙有些痒,冷不丁躬身打了个喷嚏,他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就是觉得看到你很开心啊,特想每天都看到你!”
钟弗初握紧了伞柄,移开目光,落在他s-hi透的衣服上,眉头蹙起,“怎么弄的?”
周予安看了下自己的衣服,撇嘴道:“一辆车开过水坑,水ji-an到身上了。” 他笑道,“像喷泉一样,要不是急着找你,我一定要骂那个司机。”
“得回去洗澡换衣服。”钟弗初没理会他的玩笑,语气不容置疑的说道, “你刚做完手术,肺部不能受凉。”
周予安愣了愣,以为他不去音乐会了,急的舌头都快打搅,“我没事儿的!衣服一会儿就干了,而且,而且徐行今晚出去了,我没带钥匙回不了。”
他心急的不行,不得不撒了个小谎。
钟弗初却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神色带着些担忧,说道:“那就先回我家把s-hi衣服换了,如果有时间再去音乐会。”
周予安瞬间呆住,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嘴角却擅作主张的翘了起来,声音都激动的发颤:“好好好!回家回家!”
回家好,回家妙,音乐会没什么大不了!
钟弗初看周予安雀跃的样子,嘴角微掀,说道:“我先去取车。”
周予安被钟弗初带着往停车场走去,狭小的伞面并不能将两人全部罩住,他未曾注意伞一直偏在自己这方,他的注意力都放在手上了,正悄悄拉住钟弗初的袖子,生怕被发现了似的。
他偏头看向钟弗初,朦胧的街灯霓虹在他身侧,锋利的侧面线条也被柔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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