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筒劈得粉碎,“叶和!你这是什么意思!”声音震得窗纸都在抖动。
叶和淡淡摇头:“付小姐什么都不知道。她父亲不是东西,她却是无辜的……我、我不想让她成为一个孤……咳……”他剧咳着,吐出大口的黑血。
他还知道为人着想!我以为他为了权势已经丧心病狂了,他却还知道人家姑娘是无辜的!他看着瑞歌受辱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想到瑞歌的无辜!他杀害掌柜的和阿福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想到他们的无辜!如果他早一点想到“无辜”这两字,又怎么会有今天这一切!
我又气又悲。
刺史急促道:“那份证据现在哪里?”
叶和居然还有力气笑了一笑。“放心……我还没笨到交给那老家伙……”他眼中闪动着冷冷的光芒,“这份东西,谁也别想……利……用……”他颓然倒了下去。
戚凤一探他脉搏,向刺史道:“没救了。”刺史也颓然坐到了椅子上。
他死了……我看着少东家的尸身,想起他素日对我的关照,就算知道是虚情假意,我心里还是一沉,怎么也没有大仇得报的畅快感。
连带他在内,出了那么多条人命,我高兴不起来。
刺史大人看起来更不高兴。他有气无力地一下下拍着额,叹息:“死了……”像是大有惋惜之意。
我不明白,劝道:“他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也算死有余辜。大人又何必烦恼?”
戚凤开口:“他当然死有余辜了。但是,他要死在刑场上就对了,死在这里,刺史大人麻烦大了。之前叶和只是个证人,不是嫌犯,现在突然死了,人们会有闲言闲语,他那个老狐狸准岳父更不会善罢甘休。”
“可是……” 我更不明白,“他不是说出实情了吗?他做的事,他都承认了!”
戚凤道:“承认没用。他要在公堂上画押还好说,现在不清不楚的死在楼上,你说他是凶手?在人家看来是我们对他下的毒手!而且嫌疑最大就是刺史大人。就凭我们这几张嘴,怎么作证?差役是他手下,你是私放的死囚,我们桐庄跟他飘香楼在要债的事上结过仇,我们说的话,谁会信?”
我一愣,想一想果真是这样。
刺史赞叹道:“你脑子挺快,难怪桐庄会是颖州第一恶庄。作为地方父母,我惭愧啊!”
“那也不能全怪大人你……”
刺史打断他:“你又想说怪要债的他们自己?强词夺理!”
戚凤下巴一扬:“他们自己不报官,关我什么事!”
看着这副飞扬跋扈的无赖嘴脸,刺史叹了口长气:“查了你几次,警告你也不听。年纪轻轻不走正道,你跟你父一点不像……你爹当年最讲信义,就连和我下棋也不会昧心多占我一个子的便宜。”
戚凤冷冷道:“他是他,我是我,我像谁都不关你事!”
刺史笑了:“你还生他气啊?他是没少打你,我也劝过他:有个那么聪明的儿子,还有什么不高兴?他成天烦恼就是觉得你会变坏。果真啊!把那些个三教九流骗得一个个出不得声,真是有智谋有手段。”
戚凤没好气道:“智谋有个屁用!遇到笨驴一样对付不了!”他斜我一眼。
刺史嘿嘿笑:“韩春就是个老实人,不然也要不回账。你爹就是想你像他一样做人。”
“像他?”戚凤又斜我一眼,“像他我早死了!哼,他的命还是我捞回来的,要不是我手上拿了那件东西,你早把他杀了!”
刺史苦笑:“那东西,你什么时候还我?”
戚凤眼皮也不抬:“事情完了,早晚会给你。”
刺史又有气无力地拍上额头:“叶和这一手够绝……不成功,便成仁。我的日子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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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史大人躺在被窝里,无力地叹了一口气:“今天这是第几次了?”
“第三次了。”戚凤道,“你打发走了一批,下批还会有。”
“叶和死了,他必定要派人来问个明白。”刺史摇摇头,“他是死者的未来岳父,是官场的前辈,又曾是我的老师,于公于私,我都没法回绝他。可是,叶和的死万一解释不好,我就真成了杀人凶手了。”
“如果当初隐瞒起叶和的尸体,可以拖延一段时间。”
“迟了。再说,那么多差役看到了,难免保不住口风。”刺史又一叹,“我这病要装到几时啊!”
“叶和一死,证据全没了,姓付的老东西安全了,他不下死力气找你麻烦才怪!”戚凤道。
“凶手成了被害人,我们反倒成了凶手,这下好玩了!”刺史又好笑又好叹。
看这僵局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我禁不住脱口道:“我去杀了那个老qín_shòu!”
刺史看向我:“你杀了他,你也要死。”
死就死……我气一冲,正要开口,戚凤就瞪了过来:“说的什么蠢话!他本来就该死,你还搭上一条命,好让他占便宜?让他黄泉路上有个伴?”
我语塞,失望道:“难道我们就拿他没办法?”
刺史皱眉开口:“现在叶和这条线索已断,我们又得重新回到瑞歌身上。韩春是不能用了,不知道瑞歌还和谁交好?如果她曾留下什么物证,或者说过什么话,或许我们还有机会。”
我听了,心中一动:“……她?”
戚凤问:“谁?”
“小鸾。她是瑞歌最好的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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