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连田正国都看得清这个蹩脚谎话。
多荒唐。
“那怎么不报名?去啊,去上场比赛啊!你不参加我还怎么打败你!”句句紧逼的田正国不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啊,你怕了对吧?你怕在赛场上出丑,怕被别人赢丢脸是不是?你说你是不是怕了!”
“懦夫才特么害怕!”这是金泰亨人生第一次爆粗。被戳中要害的他没有武器,唯有用更强硬的愤怒反击。
此时此刻他多想吼他所有的钱都用来看病了,没钱报名比赛,也没钱更换轮子和新桥。可最后一根名为尊严的线绷紧他,叫他像个提线木偶,开不了口,吞不下恨,怨懑不得。
他金泰亨可以被滑板场上更强更厉害的对手打败,却绝不能为生活的五斗米折腰。
“那就去参加比赛。”竭力压制戾气的田正国目光蓦地柔软下来,“以你现在的水平拿个地区赛冠军不成问题。泰亨啊,算我求你,报名吧。美国世滑赛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不是吗?”
梦想。又一个带强碱性的词语,蛰敷在大片□□的伤口上,痛得他竟要生生落下泪来。
他始终不曾放弃过的梦想,六年间却不断地为着生活让步。没日没夜的练习,摔烂十余块板,磨破三十多个桥,换过无数次轮子,可最终也没能离地图上那片梦想土地近分毫。
他迫于生活,他无计可施。
所以他只得高昂起脸畔,固守仅有的丁点骄傲。
“参加世滑赛的确是我的梦想。那又如何?现在我要放弃我的梦想,又干你田正国什么事?”
☆、只是喜欢,无意冒犯
“不干我事?”不曾想到有一天他们也会怀揣最狠毒的恶意,将言语当做彼此伤害的利器。满目惊诧的田正国反问,话里噙满苦涩。
“我顶着骂求家里买滑板,翘了所有专业课缠你教我动作技巧。为了赶上你,不被你看不起,私下练习摔得身上没一块好肉。我求表哥介绍合适的工作给你,又怕你太累太忙,没时间和我玩板。但我更怕的,是你被活埋进生活里,忘了怎么在滑板上飞!”
半月余来积攒于心底爱、恨、欣喜、失落、温暖、绝望缠绕交织,淤塞胸口。田正国紧望着金泰亨,微蹙起眉,话语诚挚。
“金泰亨,因为你我喜欢上滑板。到后来我看见你也失误,也被摔进池底浑身是血。但唯一不同的是你会咬牙坚持爬上去再来。那个时候,我竟不知道我是喜欢你多一些,还是滑板更多。因为我发现我一直在心里跟自己说,金泰亨的梦想,就是我田正国的梦想。金泰亨要杀进世滑赛,那我田正国就绝不能落后半步。我知道最后我肯定当不成职业选手,但那又怎么样?”
“至少我跟着一个叫金泰亨的家伙,体验过追逐梦想的快意。”
一时被对方强大气势震住的金泰亨怔在当场,不知作何言语。他仍记得小粉丝那双湿漉的眼里也曾盈满澄净湖水,一本正经地说‘我要比你强’。本以为不过少年无畏一时兴起,时至今日他始恍悟,原来田正国是真的,心持同样的滑板梦,想与自己比肩。
金泰亨猛然抬头,惊觉熟悉的那双湿漉眼眸平静不再。
“现在我明白了。”仍沉浸不可置信中的田正国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所以其实无论我怎么劝你,怎么生气着急,在你金泰亨眼里都不过是个无聊至极的笑话。”
他倒退两步,神色透着迷惑,残忍,还有不可泯灭的决绝,“你的梦想你自己做主。我不会再插手。”
“正国。”注意到对方眼底清潭波澜四起的金泰亨紧追上去。莫名恐慌席卷全身,好似被腾空挂在悬崖,下一秒抓不住就会跌进万劫不复。
“不用说,我明白的。”阖上眼复再睁开的田正国,面色竟是前所未有过的苍白。
“你要知道,”他一字一顿,说得格外艰难却认真。
“这次我放弃的不是滑板,而是你,金泰亨。”
嘭一声摔门而出。
独留屋内的金泰亨茫茫然望着台历上曾被自己用粗马克笔特意标红的日期。
红不过唇上被咬破的血的殷腥。
神色黯然的金泰亨久久回神,费尽力气挪动灌铅双腿回到卧室,但毫无半点睡意。
原以为早已挥别的情感在争吵里再次升温,星点之火复燃起燎原之势。混杂满腔血的腥涩含在心里,火辣的疼。
那双湿漉漉的眼睛。
无论再怎么手举刀刃,再怎么对他嗤之以鼻,他每回首,永远陷落进的小心翼翼。
透过酒吧昏蓝的灯影,迎着图书馆晨晓的阳光,穿梭公园午后波光粼粼的绿叶和傍晚华灯初上的街角,他一抬头,措不及防跌入的温柔陷阱。
那双湿漉的眼眸。
金泰亨平躺着,眼睛死盯天花板。
他本想一通短信,就这样风轻云淡作别异端情感。他不愿缱绻,不愿纠缠,不愿别人皆像他傻子般直撞南墙,头破血流。却没想到一向彬彬有礼的田正国最先愤怒到口不择言,摔门而去。
是真的很失望吧。被奉作神祗的v爷轻而易举放弃追寻六年之久的梦想。可其实……就连v爷他自己,也失望透了。
深叹口气。
有这么个人肯花费心思,接近他,包容他,理解他,陪伴他,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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