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分定格在二比三。
窦叶知道结果已经是比赛后的六个小时,他再一次被送到了医院。范家连夜包机将人接回国,隔绝了外界的采访。
曾老爷子带着儿媳妇也去了医院,此时的窦叶需要家人的安慰和关怀。
可他们错了。
窦叶很平静地接受了事实,即便他以后再也不能踢球,他也没有露出一丝悲伤的意味,反而劝解生气的爷爷,哭红了眼的妈妈。
“妈,我几年前就知道了,再说我不踢球了不是还能走路吗?我有空多陪陪你不好?”
曾老爷子坐在一边大喘气着,老脸通红,却说不出什么。他的儿子,他的孙子一个个前赴后继的跑上绿茵场,偏偏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儿子死了,孙子瘸了,他们老曾家到底欠了足球什么?
窦妈妈抹了抹眼角,有些话她不好开口,不是她小心眼恶意揣摩范二那小子,她就怕对方真的会嫌弃自己儿子以后是个瘸子,久病床头无孝子,何况又是这种关系。窦叶还是个死心眼,这以后可怎么办。
“妈,范慕不是那样的人,你放心。再说,我长得也不差啊,他要和我分手,我找个大姑娘结婚,给你生个孙子玩多好啊。”
窦妈只是给儿子捏了捏被角,看了眼那只打了石膏的腿心里发苦:“就你,心眼都是实心的,你还找大姑娘,人家看得上你,你也未必能娶别人。你别祸害那些女孩子们。我可看多了,什么同妻的可怜着呢。”
窦叶笑的格外得意,“妈,范二他比我还死心眼呢。他全家都死心眼。”
窦叶是得意的,输了一场球并不是输了人生,他的球场很大,他还可以在人生的球场上踢很多年,即便有遗憾,他也想清楚了。重生的他本来就是捡来一条命,再多求是贪心了。
曾老爷嘴角抽抽,幸亏那姓方的和姓范的都不在,不然又得闹腾,他不由咳嗽了声,说:“你和范二打算过以后的日子了吗?”
窦叶点了点头:“我们又不能踢一辈子球,他要是还想踢,他走哪我跟哪,他踢球我就当头号球迷。他不踢了回去继承家业,我不是还有俱乐部吗?我去考个教练证,我不能上场亲自示范,总可以帮着看看。再不济,有家网络体育台还准备聘请我当解说员呢。反正动动嘴皮子胡说八道也能赚钱。”
曾老爷子气得,用拐杖敲着地面咚咚作响,“你还准备一辈子都和足球打交道?”
曾老爷子总觉得玩球能玩出什么名堂,男人就该有个好的事业,窦叶是他的孙子,人脑子不笨,将来他用点权,读个研究生是不成问题的,若想踢球,就呆在学校的校队里,这里干净、简单,没那么复杂,以窦叶的脾性和身份,这是最好的出路。
反正——范二能赚钱,饿不死人的。
窦叶嘿嘿笑着:“我和范慕很早就商量好了的事,我们这辈子拿不到冠军,还有我儿子,我孙子呢!总有一天能拿到的。”
窦妈捂着胸口,连连摆手,“爸,你别和他说了,他还儿子呢!他……他上那找儿子啊,还找大姑娘结婚,就这德性……我胸口疼……爸,咱们回家去,让他继续发癔症。”
窦妈说是要走,其实也不过和曾老爷子出去买点水果,曾老爷子看着洒满阳光的街道,猛烈的阳光被树叶摇碎一地的光影。
他叹息了一声,“儿子这样,孙子也这样,既然已经这样了,哎,他爱做什么都做什么吧。”
窦妈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劝得住吗。”
曾老爷子扭过头看了看窦妈:“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劝儿媳妇改嫁的事本不该我来说,但,遇上好的多为自己考虑考虑,我看那大黑就不错,虽然名字挺难听的,长得也还能看,人实在,凑合凑合也能过日子。”
窦妈哭笑不得的看着曾老爷子,她可真的无话可说了。
等人走了窦叶才收了笑脸。他心里能不恨?能没有一丝遗憾?怎么可能。
范慕是隔了两天才来的医院,队里订的飞机票本就比包机要晚一天,加上队里开总结会,他今天才有空来看望窦叶。
本来队里的队员都要过来的,可临到头一个个都自发的回避了,以后有时间聚,没人愿意上赶着做电灯泡。
走到病房门口范慕犹豫了,他承认自己不够理性,在窦叶下场后失了水准。他的不成熟葬送了窦叶的完美谢幕表演。
他想道歉,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听到房内低低的抽泣声时,他推开了门。
窦叶连忙拉高了棉被,浓浓的嗓音中带着湿润的语气:“妈,我不想再喝汤了,你别弄了。”
“是我。”
棉被蠕动着,窦叶半晌才露出憋红的脸,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范慕,“你们回来了?”
范慕点了点头,合了门上了锁,疾步走到床前将人紧紧搂在怀里。矫情的话无须多话,道歉最大的诚意直接上嘴啃。
范慕的唇舌似乎想要碾碎窦叶所有的不甘和委屈,他吻得很用力,不给窦叶丝毫可以退缩的余地。
球场上他们都是失败者,即便带着不甘心又能怎样,可生活还要继续着,属于他们的日子长着呢。
看着窦叶湿润的眼睛,范慕叹了口气,伸出手摸了摸窦叶的脸颊,眼睛里包含着太多的情愫。
窦叶抖抖睫毛,期待着。甜蜜的气氛也许会令这家伙说点什么不一样的话。
范慕:“恩,咱们生个儿子,一定能拿到冠军奖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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